接下来的几日里,刘备在缑氏山上度过了一段颇为悠闲的时光。
如今他在雒阳的名声渐大,卢节也不再要求他每日前去书塾之中听课,随他放任自流。
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莫要带坏了山上其他学生。
闲来无事之时他也会偶尔去听卢节讲学,听到兴起之处更是会起身与卢节等人辩驳上几句。
起初凭着上一世积累下的才学倒是能轻松压制卢节等人,只是后来随着卢节等人吃的亏多了些,他们的思维也是越发敏锐起来,其中甚至有几次差点将刘备掀翻在地。
当时刘备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孺子可教,为保住他的一世英名,自那之后他去书塾中的次数便越发少了起来。
只是他去的少了,书塾之中的学子没了胜他的机会,他这辩才无双的名头反倒是在山上越发流传开来。
于山上闲来无事之际,他更多的是待在落云亭前的小湖前钓鱼。
垂钓之人,放竿而钓,未必是心中如何喜爱钓鱼,也许更多的是想要借此放空心绪。
最少刘备便是如此。
今日他就正坐在湖边垂钓,先是细细思索了日后之事,接着开始翻看起那本已经被朝廷列为的太平经。
名为太平经,可书中之意却是半点也不太平。
书中所言名为宗教之论,实则若是细细研读,自是不难看出日后张角太平教中的教义。
取之于太平经,却是又不尽相同。
刘备也看的分明,书中所言,也无非是蛊惑人心的言语罢了。
即便是稍稍读过些书的士人也不难分辨书中的荒谬之处。
只是可笑之处便在此处。
自昔年秦焚百家之言,至西汉以至东汉,所谓的「书」大多掌握在世家手中,这也是所谓诗书传家的由来之一。
即便是新兴起的地方豪族想要求「一书」,出万金尚且不易得,更何况是既无钱财也无权势的庶民。
民可使由之,而不可使知之。
甚至刘备不无恶意的想着,此事未必就不是世家与皇权的联手所为。
天子在上,以朝堂钳制世家,而世家在中,以分散四方,替天子「放牧」庶民。
故而黄巾一起,乡里之民起而应之,所过之地世家豪族多有被屠戮。
于这当中,世家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罪有应得?
正如当日张角所言,道理自来不分对错,事有对错,无非皆在做事之人。
刘备将手中的竹简合拢,收入袖中。
这几日他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
他实在想不通,那日于破庙之中康慨激昂,将黎庶之苦挂在嘴边的张角,为何日后会在黄巾大起之时放任这些穷苦之人,自天下九州奔赴冀州之地。
沿途流离丧命之人何止十数万?而这些人皆是因他张角而死!
是他张角真的是言不由衷,一心求利的大恶之徒?…
刘备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多想。
他穿越以来其实做下的事情已然算是不少,只是终究只是在大势边缘修修补补。
要忤逆天下大势,何其艰难。
此时关羽自远处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矮小汉子。
「兄长,曹北部手下的乐进乐君受曹北部之命,来邀你前去赴宴。」关羽轻声道。
那矮小汉子抱拳道:「某受命来请刘君入雒阳赴宴。」
「原来是文谦。」刘备笑了笑,自上到下的打量起了乐进,「乐君虽是身形瘦小,可也定然是个豪壮士。」
五子良将之一,逢战常先登的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