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当年黑市赌档案的真正起因。”
有人暗中将顾子璇劝薛如怀悬崖勒马的那张字条,偷偷交到了田岭手中,之后田岭便立刻安排清查黑市赌档。
薛如怀是个普通学子,显然不值当田岭费这么大心思。
如此明确地指向顾子璇,一有丁点机会就立刻出手,说明田岭盯着她和她背后的顾家不是一天两天。
霍奉卿唇角淡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说来也巧,那张字条,我是亲眼看着薛如怀丢进庠学讲堂废纸篓内的。”
讲堂废纸篓内一个本该无人留意的纸团,却到了州丞田岭的手上,不是田岭安插了人在学子中间才怪。
“你那时的任务是监视所有同窗,还是只盯着顾子璇一人?”
既已无所遁形,陈琇也不再隐瞒:“她,还有云知意。但那时云知意并不太与旁人接触,我没有什么可以向田岭告密的。”
求学时代,陈琇在学业也是出色的,常年与云知意、霍奉卿争夺甲等榜前三。读书人的抱负与少年热血,她并不逊谁分毫。
“可我和你们不同。当初在庠学那几年,我所有开销都是田岭给的。若不答应为他监视顾子璇和云知意在庠学的言行,我早被家里押回去嫁人换聘礼了。一个人的出身没得选,许多事,若非自己身在其中,不会明白有多难。那时我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读完书……”
陈琇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眼中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好在当初我只是田岭放在庠学的一枚闲棋,他并没有要求我做更多。除了那个纸团,我没做过别的。包括你和云知意的事,官考过后那次去云知意家时我就看出来了,但我没透露过半句。真的,你信我。”
她渐有些泣不成声,霍奉卿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同情心,只是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正因为知道她有她的不得已,霍奉卿才没有立刻对她赶尽杀绝。
霍奉卿将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垂眸睨着她的头顶:“联合办学那件事,你是故意想递给我一把捅向田岭的刀,是吗?”
“是,但也不全是。章老焦虑于入学蒙童人数逐年走低,我也无法坐视原州学政走上绝路,所以一开始就抱定不惜代价争取财政倾斜的决心。”
陈琇泪眼朦胧地看着篱笆上的繁花,强忍哭腔。
“再者,我无意间得知,去年集滢瘟疫时,水神庙前那场骚乱是人为。田岭当时已设好局,安排符川前去将顾子璇收入网中。”
虽说顾子璇对她并不到交心的地步,但无论是求学时还是为官后,顾子璇一直热诚待她。
当初那个纸团的事,虽顾子璇最终逃过一劫,但她对顾子璇始终有愧。得知田岭去年在集滢又一次对顾子璇设套,她便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她人微言轻,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