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奉卿却好似觉得这些惊吓还不足够,从容补充:“我还知道一桩你只知一半的事。”
“何、何事?”
“令尊在沅城有了外室与一双儿女。这事你已暗中派人去查了,对吧?但你大概不知,那位‘素合先生’是苴国素姓后人,极擅金石冶炼之术。”
田岭在沅城有外室素合及一双儿女,这消息还是霍奉卿让眼线丢到田岳桌上的。
霍奉卿今日告假,就是亲自去了南河渡码头蹲守,下午亲眼看着田岳的人上了往沅城去的船才回家来。
等了没两个时辰,田岳果然登门。
“别问我如何算到你今日会来。不过是根据人之常情,稍作推断而已。”霍奉卿假做谦虚地笑笑。
“令尊明媒正娶三位夫人,令堂身为正室,却已有近十年未在人前露面,想来处境并不好。如今你又知令尊在沅城有外室及一儿一女,为令堂不忿的同时,难免也会替自己不值吧?”
霍奉卿这人最懂拨弄人心,不管田岳是不是真正在意这一点,他都有法子引导对方在意这一点。
“令尊要做的那件‘大事’,若侥幸成了,令堂和你显然得不到太大好处。毕竟,沅城那位‘素合先生’手里的筹码,足够换取令尊下定决心,将一切好处归给你那两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妹妹。而反之,令尊若败,田家上下就是个诛九族的下场,令堂和你都难逃一死。所以,小田大人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并不难猜。”
因田氏先祖田姝主动率臣民国土归服大缙,开国祖对田氏许了宽恩,如今的承嘉帝自不会轻易打祖宗的脸。
只要田氏裂土造反之事未坐实,承嘉帝就不至于对田家赶尽杀绝。
眼下田岳最好的出路,就是抢在亲爹真正动手谋逆之前,积极站出来跳反自家。
若他能助一臂之力,使朝廷兵不血刃控制住事态,原州不乱、外敌也无机会趁虚而入,就可算是于国有功。
如此田岳既可自保,也可保田氏其余不知情者免死。
于私心来说,还能趁机干掉他爹,替他娘出口恶气,自己也不必再担心将来会被那两个私生的弟弟妹妹踩在脚下。
“这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若是你,定会毫不犹豫。”霍奉卿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眉梢悠哉哉轻挑。
“果然是‘既敏于察又精于算’的霍奉卿啊,连出路都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田岳低垂着脸,唇角笑意愈发苦涩,“我突然登门‘投诚’,你就真信我?”
“若你方才没提常盈大人那一茬,我对你的‘投诚’自会存疑。可既有那一桩,我便信你了,”霍奉卿似笑非笑,“你比你爹聪明。或者说,你没他疯魔,没他狂妄。”
田岭这些年过于顺遂,膨胀了,反而不如田岳敏锐。
原州官场上本是田党一家大势,之后有了霍奉卿为首的州牧党,或多或少地分化了小部分田党去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