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浑身冰冷,没有丝毫力气。
宣珏也察觉异样,脸色一变,将刀刃甩开,搭上腕脉,再探在她已经发冷的脖颈处。
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转身去隔殿的温泉池内。
里面水波暖流,蒸汽四溢。
一扇绣莲夏景屏风横档,遮住内室。
宣珏抱着谢重姒走至泉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繁琐宫装剥落,也不顾衣衫会湿透,拥着她踏入池内。
怀中人意识模糊,冰冷得仿佛尸体。
宣珏面无表情地替她顺脉点穴,眸中阴沉狂戾,似浓稠欲滴的墨。
有宫人想要上来伺候,只听到一声厉喝:“滚!”
便再无人敢入内了。
都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屏风外,目不斜视。
宣珏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才轻轻嘤咛一声,缓了过来。
仍未清醒,长睫低垂,眼眸半阖,像是冷,紧贴着他靠了上来,冰冷的唇,擦过他浸没水中的喉结,还有仍在流血的伤口。
温热里的一点冰寒分外明显,宣珏却只感觉,他浑身上下都被这冰寒给激得燥热难安起来。
他嗓音沙哑地制止:“尔玉,醒醒。”
谢重姒听不到,攀附而上,抬腕搂上他肩膀,肆意妄为地抱紧水波里唯一的受力点。
不住地用唇瓣轻啄,从他喉结到下颚,再到僵硬的嘴角。
轻车熟路般,嚣张狂恣地掠走他的呼吸。
和刚成婚时的肆意妄为并无二致。
宣珏明知一切物是人非,截然不同。
但意志仍在缓慢消失,直至理智全无。
最终,他抛弃所有理智,低声呼唤:“重重……”
谢重姒挣扎着想要睁开眼,意识模糊地“嗯”了声,像是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宣珏知道她尚未清明,轻轻抬手。
在水雾里,拥住他的软肋红尘。
他眸光依旧清润冷静到仿若洞察世间一切,嗓音却因沉沦,喑哑似铁,在最幽微低吟时,像极了云鹤丧偶时的悲鸣:“……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寒风呼啸,吹不入暖气四溢的玉锦宫。
春风暖徐,温柔地轻拍宣珏院里门窗。
他倏地一睁眼,从梦境里挣脱转醒,心尖都还是颤抖的。
沉默半晌,抬指按住眉心,喃喃地道:“这……还不如不睡呢。”
宣珏起身着衣,推门而出,有仆人见他醒了,想要煎药,被他轻轻制止:“方子不大管用,先放着。若是阿姐或是兄长问起,你们就说我还在服用,从未停过。”
下人应是。一旁白棠听了,就知道他又梦魇难安。
白棠将江南一代的繁琐事务,交由弟弟兰木打理,随宣珏同回望都。这一年半载以来,忙碌颇多。
白棠忧虑地对宣珏道:“主子,不多歇息会么,天光尚未大亮。”
宣珏摆了摆手,步入有别于画室的另一间南书房,淡墨书香,古卷横于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