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记住了!”春华低了头,不发一言。
“究竟是个还没长齐的孩子,”张娘子看她身形高挑,蜂腰削背,鹅蛋脸面,乌压压的头发,高挺的鼻梁,秀美的唇,更兼那酥油一样白皙带着一抹霜色的皮肤,更兼富态圆润可爱,年画上的娃娃一样,更有一抹不同于其她女婢的自得之气,想到来日生下个乖孙,一扫她这几十年的腌臜之气。
“你知道你大哥眼见着该说亲事了,我这些年冷眼瞧着,这些女孩子里头,就只你是个尖儿,模样、行事、做人,心地善良,你先和你大哥定下了,等明天同夫人一说,到日子了咱出府去,店也有、房也有,钱也有,一般的咱也做个主子,在家使奴唤婢的,不比在这府里干熬着强?”
说着就从手上褪下两个冰种飘花的镯子要往春华手上套。
春华气红了脸,夺手不行,张娘子想她害臊,又说,“这虽不算好,却也是长安城里带得出门的,以后你给我生下金孙来,我自然还有更好的给你。”
“《大宣律》男子二十一、女子二十方可婚配。”
“可不是,正是这样你大哥才耽搁到这时候,但这些年可不一样,咱府里送出去的丫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都按律,满长安的人都该发配了,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
“可,”春华想了又想,想不出什么既不得罪人又能脱身的法子。
难道你不愿意不成?若果真不愿意,可真是个傻丫头了,放着外头的正头夫妻不做,倒愿意做个丫头,两年三年的,在这小厨房里没有人脉,不过配个小子,还是奴才,便是得了天恩能赎了籍,一贫如洗的又上了年岁,安家都难,你可是父母亲友一概全无的。”
张娘子见她实在勉强,也不多说,“实话不怕告诉你,在这侯门大府里人人背后都是千丝万缕的,不然也坐不稳这位置,便是普兰自以为得计,你且看着,等她身上那几两小心思卖完了,留的是她还是我,你今日依了我还好,若是不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她将那双玉镯子放在案板上,自己回家去休息,像他们这样的管事,在府后面的后街上有一片大大小小的小院子,根据家中人口多少分配,张家因为职位,有一个一亩的四合院。
春华将镯子收拾好,一脑门官司的往自己住的小房间走去。
普兰正烫脚,普蕙头痒,正使唤普花给她通头,她的头发不旺,老爱出油,见了春华,就说,“我就羡慕你那一把好头发,成天吃什么好饭食,就这样好了。”
“头发好,黑芝麻研的细细的调水吃。”
“老余家的桂花油,生发也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着,独有普兰留意到了春华的不得劲,泼了水,从春华手里抢过捐包,笑道:“新媳妇来了!”
“真是好看!”
“你当得真是好姐姐!”春华怒了,“我自认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且不说成不成的,我李纯行得正做得直,从没有一点越轨逾距的,你成天拿没有影子的事儿来打趣人,定实了罪名于你有什么好,莫不是你从一开始就算计的我。”
普兰明白自己失言,左右看看,出言说:“天地良心,我从来只有对你好的,你从一个不入流的洒扫丫头到如今,一举一动如何不是我来带?”
“妹妹就是,生气也不能将气撒到普兰姐姐身上,她往日待你的好都是虚的不曾,快些消消气,都是一屋子姐妹,你有什么不是说出来,我们虽卑微帮不了什么忙,却还能替你排解排解。”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