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还在病床上坐着,四周弥漫着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药水味。血腥味也有,只是不浓烈,但当它们一起冲入夏禹的鼻子时,他被刺激得揉了揉鼻尖,异常反感。他不喜欢这个气味,小时候被拆分就是这个味道。
但现在,这个味道还意味着一件事。
这次行动一定有很大的伤亡。
夏禹无法忽视这份预感,在昏迷之前他就预料到了。现在他还眩晕着,闭上眼睛躺回了枕头,整张脸像洗过之后一样煞白。汗水一个劲儿往下淌,他拽下扎在皮肤里的针头,源源不断的葡萄糖已经快要打空,剩下一个干净的玻璃瓶。
墨安和米兜,他俩一定是出去商量这件事了。
夏禹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病房的门,等着他们回来。
米兜和墨安再次回到病房,两个人装作无恙地聊着天,谁也没有和夏禹谈论刚才的计划。按照医嘱,今天晚上夏禹还要住院观察,明天上午才能离开。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看着夏禹吃过晚饭才走,一离开医院,墨安和米兜就等不及了,继续讨论着他们的计划。
“真的行吗?”米兜跃跃欲试。
“咱们必须这么做。”墨安指向了前方大楼顶层的全息屏幕,“你瞧,新闻都已经发出来了。”
巨大的屏幕足以令附近几个街区的人全部看到,哪怕不想看新闻都不能忽视。
[今日上午,一桩恶性怪种袭击事件发生在青耀市南方的郊区,警卫队已经将怪种全部扑杀,目前已经由管控中心正式接手。在此次事件当中一共死亡11人,重伤3人,轻伤5人。请居民们近日不要前往郊区,更多的新闻资讯还请关注后续报道。目前并未有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
新闻画面刚好是那只大虫坠落的前一刻,只不过因为无人机拍摄角度的原因,墨安的身影比较模糊。在虫子落地的瞬间,大街上抬头看新闻的人全部倒吸一口冷气,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屏幕里的那个人就在他们的身边。
墨安又一次戴上了下半截面罩,将脸藏了起来。他的银发本身就足够出众,不想节外生枝。
“闹这么大,看来上面是一定要找人对此事负责了。”米兜也算明白了,夏禹现在就是这个负责人。
“我太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墨安重新戴好手套,“他们会先给烟夏施压,第一个接收到消息的人就是她。紧接着还有银牙,因为银牙是夏禹的保证人,一层一层往下找,最后落实到夏禹的头上。我可不想夏禹无缘无故上法庭,接受那么多人的审判。”
两人一起朝前走着,他们的眼前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最后米兜停了下来,他们确实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先把夏禹“偷”出来再说。“墨安,咱们干这一票吧,然后带着夏禹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抓出来,给他洗清嫌疑。我也不想夏禹上法庭,他如果被冤枉一定会被判刑,我不想他被送到监狱里服刑。”
“那就干这一票咯。”墨安比了个大拇指。
话说
得容易,墨安推测等到他们一离开医院,最上层就会派人去看守夏禹的病房。但很奇怪的是,墨安并不希望这件事背着烟夏和银牙操作,因为也瞒不过去。现在烟夏的办公室已经在高层区域了,墨安有工牌,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去。
不止是畅通无阻,甚至可以说是夹道欢迎。管控中心在这地方有最高控制权。
“烟夏,在么?”在门前,墨安象征性地敲了敲。
“请进。”烟夏坐在桌边,两条套着靴子的长腿往前延伸。墨安推门而入,率先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银牙,点了头打声招呼:“你也在?”
“没大没小。”银牙显然正在生气,“我送你去管控中心,就是为了让你回来对着我耀武扬威吗?”
“我也没怎么耀武扬威吧?”墨安干脆也坐到沙发上来,如今两个人已经有了对谈的资本。但他仍旧对银牙非常尊重:“你在生气?谁惹你了?”
银牙并不否认:“我生气应该很明显吧?”
墨安的脸还是朝着银牙的方向,但余光精准打量着倚站的烟夏:“你们看新闻了没有?”
烟夏正心烦意乱,正在和银牙商量着怎么处理夏禹这次的事件。事情似乎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负责人。巨大的伤亡是夏禹疏忽了吗?为什么偏偏他来抓人就出事了?马嘉远已经死了,谁能给他作证?
他们当然相信夏禹,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相信。
“你都猜到了吧?”所以烟夏也不和墨安打哑谜,“明天凌晨5点,上头的人来交接。”
“交接什么?”墨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