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微微一红,坏坏一笑对我说道:“芸儿若是日日这样,岑兴许等不得伤势痊愈便会把持不住了,免得你再胡思乱想。”
我微微一杵,两颊犹如饮了酒般绯红起来,轻轻将他推开一臂,方道:“芸儿顿觉困意难挡。”顿时闭上双目,不再看他。
他亦是一笑,复将我揽入怀中,阖上双眸,再不说话。
殿外已无细细垂雨之声,想必下了一宿的春雨已经暗自停下了。
卷二 第六十一章 葬花红
如此日复一日,春暖之意越发浓郁,已微微有了初夏的意味。院子里依旧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各显其美。望月轩中燃烧的艾叶气味亦被满院子的花香冲淡,若不细细去闻,已经让人难以察觉到那淡淡的草药之气。在春瘟之役泛滥二月之后,玄武帝终颁下圣旨,免了我等的禁足之苦。
阮暨岑身子已见大好,只是身上那九处褪了痂的伤口却终是留下了粉红的痕迹。我曾用手指轻轻来回抚摸他的伤痕,道:“让魏大哥找些去疤的方子来,瞧瞧可是能除了去。”
他却只是浅浅笑着,用手指轻蹭我的嘴唇应道:“让它留着吧,如是岑才能越发的珍惜与芸儿一起的每日每夜。”
见他这么贫嘴,我总是笑,将首埋在他胸前,感受他身上淡淡薄荷香气,让我舒适而清爽神怡。
这日,我一早醒来却已不见得阮暨岑的身影。往日里但凡睁开双眼便能见得他嘴角噘着笑意,深情款款的凝视我,随即便会在我额上印下一记浅吻。掀开绣有团花锦绣的桑绒褥被,穿上塌边摆放整齐的竹青嵌宝小鞋,径自起身往殿外去。
觅兰正巧端了小盆进来,见我已起了身,放下手中小盆盈盈笑道:“福晋先梳洗罢,翠儿去小厨房拿点心,片刻便归。”
我微微一顿,问道:“王爷可是离府了?”
觅兰稍稍作想,一边拧了热巾给我,一边说道:“宫里边儿一早来了话,让王爷入宫去,大概辰时离的府。”
捏着锦帕的手稍一用劲,轻拧了秀眉问觅兰道:“是皇上来的旨意么?如何不将我唤醒?”
觅兰见我面色不好,不由愣了片刻才道:“奴婢不知,只晓得是宫里来了人。王爷见您睡得沉,不许奴婢唤醒您。只留了话,要您莫要担心,午时便能归府。”
我微微思索片刻,方道:“可是杜公公来府传的旨意?”
觅兰眼中灵光一跳,急忙点头应道:“福晋说得不错,来人正是杜公公。”
听觅兰如此言,我稍得放下心来。杜公公乃是玄武帝贴身内监,自然多是为玄武帝传旨。隐隐觉得,只要不是蔚太后宣阮暨岑入宫去,心中便感到安生许多。
说话间,便见得翠儿端了餐点进来,魏锦则尾随其后踏门而入。魏锦日日都会前来替我会诊,一是我身子原本就弱,前些日子又惹了春瘟,阮暨岑总不放心,让他为我好生调养身子。二则是因我中毒之故,虽有魏锦日日前来替我调息,然究竟所中何毒终不得解,若不能对症下药,这体内沉积的毒素是如何也除不清的。
见魏锦前来,浅浅对他一笑道:“魏大哥今日来得甚早。”
魏锦见我仅着一件桑蚕云锦绣裙在身,微微蹙眉道:“福晋身子尚弱,似乎穿得单薄了些。”
觅兰闻言自然会意,急忙为我披上素白暗花外衫,笑吟吟道:“魏太医说得对,福晋切莫要再受寒才是。”
魏锦温言道:“觅兰姑娘唤我魏锦便可,太医一职已成过去。”魏锦说得云淡清风,并无半分惋惜之情。
觅兰面上一红,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欠身应道:“魏太医乃是觅兰救命恩人,觅兰岂敢直呼尊名。”
我自然知晓觅兰性格,掩嘴一笑言道:“魏大哥便由了她吧,倘若强让她唤你名字,觅兰怕是咬掉舌头也是不肯的。”
觅兰见我拿她取笑,嗔道:“福晋便拿觅兰说笑吧。”再看了魏锦一眼,方道:“奴婢去看看给福晋炖的冰糖燕窝可是好了没。”旋即一个转身,便风风火火的离了去。
魏锦亦浅浅笑着,方看了我一眼,遂道:“福晋今日素雅,便连发簪也未插上一支。”
我见魏锦好端端的提起发簪,自然知道他有话要说,开口说道:“今日魏大哥来得正巧,便陪芸儿一同用餐可好?”有对一旁未曾言语的翠儿吩咐道:“翠儿便去厨房叫人添上一副碗筷吧。”
翠儿有些担忧的瞧了我一番,方才欠身退下。
我径自坐到香木小椅上,看着翠儿越渐行远的身影,慢慢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