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睡了很长很长。
长到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无尽的梦了。
那一刻发生的似乎都是梦境,否则我就算是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拿枪去杀人。
我再次醒来,身边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李助理,我努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绕病房一周,然后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无比。
“我、”
话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李助理连忙把桌台上的水给我端了过来,我润了润喉咙后,问他:“他人呢?”
李助理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他说:“在英国。”
我觉得很可笑,“这生意不都签完了吗?怎么还在英国呢?”
李助理眉眼间闪过一丝尴尬之意,似乎在掩盖些什么东西,但那一刻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他的面部表情。
李助理沉默,我嘲笑了一声后,继续攻击道:“生意签完了,人也救了,还真是一石二鸟,他不会妄想着我对他感恩戴德吧?你去告诉他,做梦!”
李助理叹口气,没有与我争论什么,而是说道:“小姐,您当天受惊过度导致昏迷不醒,先生吓坏了,把您从那荒山野岭……”
“停。”我用手势制止了李助理,面色有些发冷道:“我不想听这些,你不用拿这些来煽情,我不吃这一套,他若是早点来,我也不至于在那里那般模样了,哦,是我说错了,他也不用早点来,我和他那时候已经说好要散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犯贱,我脑残才选择跟他这种人渣有过那么久纠葛!”
“您必须听!”李助理目光有些强制,他捏住我的肩膀,忽略掉我骂他的话,而是一字一句道:“您必须要听,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是有预谋的!先生在英国……”
“啪嚓!”
我顺手打翻了桌台上的一个玻璃杯子,试图用它来制止李助理想要为苏御南辩解的话。
病房内果然沉寂下来,李助理看着我急赤白脸的模样,戴着眼镜的那张脸似乎有一丝怒气。
也知道我现在不稳定,不便再来刺激我。
病房。
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就扎根在这个地方了一般,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一趟。
多半都是我身体的问题。
其实说实话,我的身体本身还真是挺健康的,无病无灾,每年的身体检查也都是不错的,可却一直因为外界原因,从来没有停过药。
这些药全是后天的调理不对而生出来的,打胎,烧伤,撞伤,桩桩件件,他都逃不了干系。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便是罪魁祸首,从虐待我,到束缚我,再到欺诈我,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筋疲力劲,没工夫在与他玩这场风月游戏。
因为我知道,我和他再纠缠下去必定会落得两败俱伤。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最后发了一点儿善心,来顺便救了我,还是真如李助理所说的那般特地来救我,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地上残破的碎片,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就被击碎的心,已经没有精力去修复,我能做的只是让它不要再碎了。
沉默了有半晌,我又问:“那些人都死绝了吗?”
李助理还在刚才被我吓晕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他看了我几眼,有些犹疑,似乎在说与不说之间权衡。
最终他开口:“林爷死绝了,不过他是警方一直在追拿的一名逃犯,作恶多端,况且那种情况下也算是正当防卫,所以不会有事,其他人在那天早就吓跑了,在此之后也都纷纷自首或是被捉拿归案。”
“他有罪吗?”
李助理皱眉:“嗯?”
我说:“他这是杀了人,难道没罪吗?我呢,我也没罪吗?”
李助理稍微有些严肃道:“我不都说了吗,这是正当防卫!您在生死关头,就算造成了不法人伤亡,也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他救您于危难之间,您现在怎么像是盼着他判刑的样子?”
李助理字字句句像是在含沙射影我此时的行为如同一个白眼狼,这种称呼不管是他,或者是苏御南,也都不是第一次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