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出口时如同耳语一般:“嘿。”
她很吃惊,脸色变得如床单般惨白。只见她睁大了双眼,眼睛看上去更大了,比以前更加深邃、迷人。
“嘿。”她喘息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
她把自己的双手垂到了体侧。沉重的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屋子里的摆设。房间里一片狼藉,四处丢弃着被卷成一团的笔记本纸张,一层又一层的图画用纸像杂乱的秋叶般掩盖着地板,马克笔也被丢得到处都是,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间日间托儿中心。也许她有小孩?外甥或外甥女?
沙发和两把椅子上立着7张巨大的硬纸板。它们正面朝外,如同展览中画架上的画作。实际上,它们更像是会议用的科技论文:顶部潦草地写着标题,下面则是粗略的图画和时间线。龙,船只,金字塔,还有数不清的笔记和涂鸦,箭头以及删除线。还有一个名字。
爱丽丝·卡特。
它们是有关爱丽丝·卡特的。
到底谁是爱丽丝·卡特?另一位乘客吗?有可能。我只知道几个人的名字。
伴随着房门摇摇晃晃地完全打开,我看到了第八块硬纸板——那件最终的展品。“305航班”的字样被她用巨大的大写字母潦草地写在板子顶部。下面这样写道:“独立小说?科幻?惊悚?时间旅行?”
她以为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她编造的另一个故事。
小标题的下面画着一幅素描图:那是一架飞机被撕碎的机身尾部,正支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天空中还挂着一弯新月。
下面的空白处写满了名字。
尼克·斯通。萨布丽娜·施罗德。尤尔·谭。
不是虚构小说?
希望填满了我的内心,给了我迈进屋里的勇气。她仍旧站在那里,身体一动不动,只有眼神在跟随着我。
是时候碰碰运气了。“你记得多少?”
她咽了一口唾沫,眨眨眼睛,但声音却是那样的清晰而自信:“一切。”
我舒了一口气。第一次,我脑袋里的重击声平息了下来,每过一秒就会减弱一些。
她迈开脚步走了过来,仔细审视着我的脸,尤其是我的额头。在泰坦人入侵营地之后,那里曾经留下了很深的伤痕。她曾在废弃的石头农舍里为我护理过伤口。她抬起手来,触摸着我的发际线和前额交会的地方,就像她曾在机舱过道里做过的那样——那是我们在2147年唯一独处过的时光。我用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滑进了她的掌心,就像以前一样。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我问道。
“我想完成我们在去往伦敦的路上未完成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