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暗叹,面上却未显,见一主事之人迎来,便将索千镜于信中叮嘱她的话说出:“今夜让曳玉陪我。”
那人脸色未变,笑了笑,伸手在前方引路,说:“您请。”
他一路恭敬引路,一直到了三层,寻到一僻静房间门口,轻轻为她推开门,才道:“您请进,曳玉就在房中。”
殷上点头,道:“多谢。”言罢,她带着林泊玉一齐抬步踏入房中。
木门轻阖,隔绝了楼下的嘈杂之声,只余寂静。
几息过后,那屏风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唤道:“殷姐姐!”
一个身影迅速绕过屏风,一头扎进了她怀中。
殷上回抱了他,笑道:“几个月不见,你还长高了不少。”
闻言,索千钰高兴地扬起嘴角,道:“我都已经十四啦,自然长高了。”
殷上笑着摸了摸他明艳的笑脸,说:“嗯,也长大了。”
正说着,那屏风后又缓步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殷上抬眸看去,正是先前她亲自送回月支的长王姬索千镜。
她原本挺起的肚子已经消失了,显得整个人身量纤纤,姿态挺拔,又衣冠整齐,面容沉静,和几个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复见殷上,索千镜也有些激动,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嘴唇嗫喏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
殷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时间有限,先谈正事。”
索千镜点点头,侧身引她坐到窗边,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
三人分坐,索千镜从怀中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和几张她拿到的密报,毫不避讳地摊在桌面上道:“你这几日一直在途中,消息或有滞后,定周之战已然明了了。”
她顿了顿,说:“永载帝的一子一女,都死了。”
殷上愣了一下,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问:“你确定?”
索千镜点点头,说:“周黎本来已经退出了定周之战,被暂时软禁在禁宫内,是有一日被周泰身边的侍卫重伤的,听闻周泰伤心欲绝,当场杀了那侍卫,但最后依旧没有宣医官救周黎。”
“再者,徐雍死后,周泰无人可用,很快落了下风,周畹一路势如破竹,进入进宫,当众杀了周泰,定周皇位垂手可得。”
殷上道:“但她没拿。”
索千镜点点头,说:“永载帝一脉全灭,溪狄王董绍昌听闻此状,吓得魂飞魄散,连下数十道诏令让周畹回去。”
殷上说:“虽说此番皇位空悬,但除了溪狄外,其他各国也是虎视眈眈,这个位置现下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拿了都是众矢之的。”
索千镜说:“对,但周畹显然也不想要这个皇位,起码现在不想要,她不知从哪寻了个八岁的孩子,声称是先储君的遗腹子,扶其登基了。”
殷上问:“先储君?是被永载帝鸩杀的先太子?”
索千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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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上思忖半晌,道:“那如今定周是谁掌权?”
索千镜道:“尚书台左丞苏玉全。”
殷上皱眉,说:“此人是先太子母家的人?”
索千镜道:“是,先太子周異母亲苏玉会原为皇后,在永载帝夺嫡之后就出家了,苏玉全正是这位苏后的同胞弟弟,也算是周畹的舅舅。”
殷上道:“我记得永载帝夺嫡之后,苏家一直被打压,苏玉全官职也不高,现如今倒是熬出头了。”
索千镜道:“不仅是他,周畹父亲也把持了朝堂,他原为定周宗室子,此番更是名正言顺了。”
殷上笑了笑,道:“那也就是说,她虽未坐上皇位,可已经实际掌权了?”
索千镜点头肯定,但又道:“虽是如此,但定周早就是强弩之末,一副空壳,从上至下蠹虫丛生,不堪一击,就算是掌权,也办不出什么事来。”
殷上道:“不需要办出什么事来,有个名头便是名正言顺,”她饮了一口热茶,道:“定周皇权名存实亡,十五国一盘散沙,如今,谁能站到那个位置上,那个位置便是谁的。”
索千镜道:“现下夺权意图最为明显的便是令兹。”
殷上道:“他第一个要对付的是东沛,东沛又横亘在月支与令兹之间,东沛若亡,月支也是唇亡齿寒。”
闻言,索千镜眉头微蹙,道:“是,然令兹二王卿湛卢真是个将才,他若率兵,几乎不败,东沛凶多吉少,月支也是岌岌可危。”
默然几息,殷上转而道:“其实,周畹志不在皇位,”她指尖轻点桌面,面容也更为严肃:“她宁愿身受重伤也要杀永载帝一脉,归根结底是为了给周異报仇,仇怨已了,她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定周的运转,只待有人向前一步,她便会立刻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