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凤镜夜笑得张扬,笑得讽刺。
这就是他期待的家人。
父亲的期望?
三岁的时候,老师和父亲就明确的告诉他。他是凤家第三个少爷,永远不能站在兄长的前方,却要比兄长们完成更高的要求。即使再优秀也不会被重视,却要微笑自如的应对周围的热情和讥讽,必须扮演辛勤且努力的三男角色。
四岁的生日,被血亲们用金钱打发。
还真是不被重视的三男啊!
凤镜夜的生命,是被画框束缚的精美画卷,无论怎样惊世倾国,依旧没有自由,枷锁沉重。
凤镜夜在四岁生日这一天,彻底清醒,一夜长大。
平复心情,随手将金卡扔进抽屉,凤镜夜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愣在那里。
冬日的房间,即使有空调,也还是有些微寒。
宽敞冷清的房间里,一个幼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显得益发惹人怜爱。银灰色的发披在沙发上,迎着月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是景颐。
凤镜夜快步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冰凉的触感让凤镜夜愤怒。
就这么放任她睡在这里,病了怎么办!
景颐却在这时醒了,她本来就在这里等人,没有睡得很熟。小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到凤镜夜的时候,眼睛里有着非常纯粹的喜悦。
刚要说什么,却被凤镜夜一顿训斥:“怎么可以在这里睡!病了怎么办?!身体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吗?!女仆呢?如果连主子都不会伺候就统统回家好了!凤家不需要这么没用的仆人!”
景颐被吓到了,从她记事时起,凤镜夜永远是温柔微笑的,第一次这么生气地吼她。
景颐没有说话,只是从身后拿出自己编了一下午的那个花环,戴在凤镜夜脖子上。
毕竟是个两岁大点的孩子,再聪明也还稚嫩,受不得委屈,藏不住心事。眼泪忍不住的簌簌往下掉,声音里满是委屈:“景颐今天都没有见到镜夜哥哥,只是想送给镜夜哥哥礼物,我编了好久的……”
凤镜夜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脖子上的花环。算不得精巧,可以说是很简陋的东西,但是每一朵黑色郁金香都开得正艳,是最纯正的夜皇后,完美的令人透不过气来。可以看出是小姑娘一朵一朵选的,没有一丝瑕疵。
景颐还在哭,哭得那么伤心。
凤镜夜用力把小景颐搂进怀里,像是濒死的人,用尽生命的力量,死死抓住天堂投向自己的唯一一道光。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小景颐的抽噎声。
景颐渐渐止住了哭泣,窝在熟悉的怀抱里,温热的体温让她又想睡了。
“花环是景颐自己编的吗?”
景颐强打着精神,小声答应:“恩。”
怀抱收紧了,小镜夜将脸埋在怀里孩子的颈窝。
“景颐喜欢黑色郁金香?”
“像镜夜哥哥。黑色,夜空的颜色,是镜夜哥哥的颜色。”小景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好困啊,不过,颈窝有点湿湿的,是水吗……
凤镜夜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本就嗜睡,强撑着等了自己这么久,又哭了半天,早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