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汲取生命力为食的毒藤再次复苏,攀着草木树影疯狂滋长,终于缠上了段回川的手脚。
大部分的倒刺根本扎不进他坚实的龙躯,唯有尚未复原的伤口,被毒刺侵蚀,扎得他手脚麻痹,一阵阵的迟钝。
他刚想故技重施烧断这些附骨之疽,不意言亦君欺身而上,冰冷的手指温柔而眷恋的抚摸着他的面颊,对方黑阗阗的瞳仁收缩成一线,像猫的竖瞳,诡异而冷漠。
&ldo;师弟,你又与我玩躲猫猫么?让师兄好找……&rdo;言亦君絮絮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尖锐的指甲几乎在段回川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他的双手又沿着脸庞滑到颈脖,仿佛指甲不经意间,就能割破喉管。
黑焰从巫杖灼灼燃烧,蔓延至毒藤上,段回川甚至能闻到头发被高温稍等卷曲焦糊。
&ldo;言亦君!快醒过来啊!你要杀了我吗?!&rdo;缠斗间,眼看着自己身上被划出的伤口越来越多,段回川重重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从蔓藤里挣脱出来,大力扼住男人的手腕,几乎用将之折断的力气掰开。
他不怕对方弄伤自己,但若是言亦君清醒过来,看见这些伤痕,只怕要心痛得死过去。
言亦君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觉,挣脱出段回川的钳制,尖锐的巫杖抵住他的心口,仿佛往前轻轻一送,就将刺进心脏。
一声长啸的龙吟破口而出,冲击得言亦君耳边一阵轰鸣!
汹涌奔放的雷霆在周身炸响,两人同时于半空跌落在地。
段回川手里握着一截噼啪闪烁的蓝紫色电弧,却始终无法用它对着自己失去神智的师兄‐‐即便对方的武器,近在咫尺地指着他的心口。
言亦君空洞的眼神一阵恍惚,巫杖刺向段回川动作也停顿了。
大祭司微微蹙眉,抬起手来想要再次施咒,狂怒的雷霆骤然呼啸而至,把他的身影打出一片波澜。
&ldo;我说过了,没用的‐‐&rdo;大祭司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直以来镇定自若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痕,&ldo;你疯了吗?不要妄想对抗血巫咒!&rdo;
言亦君一只手臂像是突然挣脱了束缚,死死拽着握着巫杖的右手。
周身仿佛有无数条黑色的丝线缠绕在身上,脸上惨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嘴唇发着颤,咬破了,血珠无力地跌落。
他望着段回川,望着自己深爱的人,如今被自己伤的满身伤痕。
他喉咙间发出嗬嗬痛苦哀鸣,那样的眼神,几近窒息,段回川这辈子都不像再看见第二次‐‐绝望又无助,宛如一只断线的风筝。
他死死扼住自己的右手腕,一点一点地将巫杖收回来,用细剑般尖锐的末端,扎进了自己的腹中!
&ldo;言亦君!!!&rdo;死寂的树林里回荡着段回川震怒绝望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言:我控制不住几几的麒麟臂了!
第67章温存
利刃加身的剧痛勉强唤醒了昏沉的神智,言亦君缓缓抬起头,模糊的看见段回川惊怒交加的脸,和用力拥住自己那双微微发抖的手臂。
&ldo;不要……不要伤心……我没事……&rdo;
他张了张嘴,想向对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可是浑身沸腾几乎不受控制的血脉,连着皮肉扯着筋骨,仿佛有一只钢铁浇灌的利爪死死攫住了心脏,痉挛抽搐着几乎痛入骨髓。
随着巫杖抽离身体,暗红近黑的血涓涓流出来,浸染了衣摆,一滴一滴蜿蜒而下。
乌血滴落在草地里,瞬间抽干了花草的生命力,脚下俱是被染黑的泥土,和一丛丛濒死的花。
段回川捂住他泛着黑气的伤口,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如果可以的话,他几乎想把浑身的龙血都喂给他,可是以言亦君现在古怪虚弱的状态,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
&ldo;你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rdo;无处发泄的怒火立刻对准了不远处沉默的罪魁祸首,段回川泄愤似的招来漫天雷火霹雳,尽数向他倾泻而下。
可惜一切的攻击都是徒劳,那声势浩大的火光和雷霆,除了打得大祭司的虚影重复在聚与散之间摇摇欲坠之外,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ldo;我说过了,这是他妄图对抗血巫咒的代价。&rdo;大祭司蹙眉摇头,极度失望地叹了口气,&ldo;愚蠢又倔强,你以为靠着疼痛和意志力能撑到几时呢?&rdo;
&ldo;什么血巫咒?!&rdo;段回川冷静下来,紧紧握着言亦君的手腕,至阳至纯的灵力汇成一线,小心翼翼地往对方体内输送。
大祭司看到他的小动作,轻轻一哂:&ldo;没有用的。&rdo;
他抬起自己的手,长长的袖子垂下来,露出一截干枯衰老的手臂,黑色的经脉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
&ldo;那是巫族咒巫专门针对自身血脉的秘法,他是我的儿子,体内流着我的血,我对自己下咒,即是对他下咒,我控制自己,便如同控制他。&rdo;
&ldo;……你神经病啊?!&rdo;段回川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脏话都能在今天骂个干净,低头看一眼双目紧闭的言亦君,脸色越发森冷阴沉。
大祭司不以为忤,反而淡淡地笑了:&ldo;昔年在龙族祭典上,你替你生受了一箭,上面的巫毒原本无药可解,唯用此种更为歹毒强横的巫咒,冲淡了箭毒,才得以救回一名,若不是我这么做,他早就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