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以后,冬宁把头发全拢到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有时候会觉得陌生,五官全部显现出来,除了眉毛和瞳仁有点颜色以外,唇色都很浅。
饶是冬宁自己看,这张脸也太素淡了点。
难怪医生看了数据都想冲她生气。
冬宁习惯性拍了拍脸,想有点血色,眼角余光瞥见盛誉用过的乳液,拿起来挤了点在手心捂热,也擦到脸上。
香味淡淡的,很好闻,她嗅了嗅自己的掌心,才又低下头打量那一堆东西。
秘书给盛誉送过来的洗漱包里,从护肤品到化妆品一应俱全,水乳、洗面奶、精华、眼霜和面霜,集结了一系列就算买不起也曾听说过的熟面孔品牌。
刚才,女秘书专门跟冬宁说,不知道冬宁是什么肤质,自己就挑比较热门的买了。
她确实是挑热门的买,同时挑了热门里最贵的买。
托她的福,冬宁第一次见到了那瓶一万多的面霜实物,之前还是听林佳乐在某购物节期间对她吐槽,这东西被发明出来,就是用来打击人的,万恶的阶级划分武器,让人恨得牙痒痒。
冬宁抽了张纸巾,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擦了擦,挨个摆进去,又顺手把台面擦干净。
她走出浴室以后,盛誉也一直在看手机,没抬过头。
右手拿了杯冰美式,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
冬宁坐在床边,看他恍若无人的样子,眼睛转来转去,把房间打量了好几遍,才问:“盛誉,你今天是几点的飞机?”
“什么飞机?”
“……不是说,今天回国么。”冬宁小心翼翼道,“我这里没事的,医生也说,输完血就能回家,你放心走吧。”
“不着急。”盛誉喝了口咖啡,“注册完再说。”
注册。
冬宁忍不住地来回咬着嘴唇。
盛誉每次都能把她反问得哑口无言,如果此时,他能依据冬宁的神态准确提出“难道你想反悔”的指责,冬宁一定会立刻承认。
可惜他并没有。
他安静得过分。
盛誉不光是安静,他是连看都不怎么看冬宁。
半晌,他放下手机,开始把秘书带来的早餐逐样摆出来。
亏盛誉的秘书能一大早在巴黎找到广式早茶,金钱肚、流沙猪仔包、鲍汁肠粉、蜜汁叉烧酥、咸水角,一小份一小份摆满了病房里并不算小的两人高脚餐桌。
摆好以后,盛誉又起身,去换洗衣物包里翻了一阵。
他拿了条领带,折成几折,在粥碗底下垫了,递给冬宁。
他一直都不主动跟冬宁说话,之前的两三个小时,冬宁还会试着打破尴尬,但这会儿,她也想不到能说什么。
说了句“谢谢”,盛誉连“嗯”都没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