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那还用问,肯定是因为赵小宝啊!
村里谁人不知赵大根两口子有多偏心这个老闺女,就是底下几个孙子在赵小宝面前都得往后挪,这时间一长,几个儿媳心里肯定有意见啊。
可是有人亲眼瞧见,赵小宝一日三顿吃的都是大米粥,不是陈粮,是今年新下的新粮!
这搁谁家不得闹?
甚至还有人说赵大山去山里寻木材,为的就是准备分家,以后好建房子。
村里的闲言碎语,住在村尾山脚下的老赵家自然听见了,赵老汉气得大冬日脱了棉鞋想扔他们头上,在家骂骂咧咧:“你们才要分家,你儿子要分家,你孙子也要分家!”
哪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能听这话?儿子要分家和咒他去死有啥区别!
赵老汉实在气不过,隔日就揣着手挨家挨户登门,他仗着辈分大,村里上了年纪的族老都得叫他一声老弟,他登门撒泼,还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老胳膊老腿的平辈们压不住,晚辈又只能站着挨削,被他里里外外骂一顿还算好的,若有人敢还嘴,赵老汉张嘴就骂:“自家那俩破事儿没理明白,倒是说起别人家的闲话了!既然在家里闲的发慌,不如去把门口的积雪扫了,免得你爹出门没注意脚滑摔个屁股墩,回头你们兄弟俩为了谁伺候老爹这事儿闹起来,一个没掰扯好吵到要分家的地步可就不美了!”
好么,这下谁还敢背地里说他家的闲话?
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到了深冬时节,家家户户都开始缩在家里猫冬,整个村子都变得安静起来,连赵有才家的老黄狗都不乐意叫唤了。
潼江镇很少下雪,据村里老人说,他们这儿上一次下雪还是十几年前。那年大雪封山,漫长的冬季结束后,好些人家大门紧闭,砸开门后才发现一家十几口人全都冻死了。
穷苦百姓是很害怕大雪天的,文人墨客以雪做诗,皑皑白雪是他们眼中的剔透景色,可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老百姓眼里,一眼望不尽的雪白,是脚趾耳朵都要冻掉的刺骨寒冷。
时隔多年,晚霞村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
家中柴火备的足,从外头开始下雪,王氏就不准家里的小娃出门了,整日给拘在屋子里烤火,哪里都不准去。
尤其是赵小宝,即便穿着厚实的棉袄,王氏也不准她下床,整日让她缩在被窝里,生怕一个没看住受了凉染上风寒。
“外头的雪瞧着越下越大,等老大他们回来,就不要出门了,安生待到开春吧。”王氏把怀里的针线篓子放到一旁,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这几日天气冷,赵大山和两个弟弟非要砍柴担去镇上卖给大户人家,说是平日里一捆柴只能卖十来个铜板,如今下雪,柴钱定要高些。
兄弟仨都是闲不住的,汉子火气重不怕冷,宁愿多走些路也要赚这几个铜板。
王氏倒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别的不说,他们家的汉子一个个膀大腰圆,长得一脸凶像,遇上歹人,吃亏的也是对方。
她担心的是天气,这雪下的叫人心里发慌。
盘坐在床上的赵老汉点点头,感觉膝盖有些凉,他伸手拽了拽被子,瞅向趴在窗户往外张望的闺女,支吾道:“那啥,昨儿我进去瞧了眼,秧苗长得差不多了,这两日就可以插秧了。”
一听这话王氏可就不冷了,一颗心顿时热乎起来。
小宝那地儿可真神了,外头寒风呼呼吹,大雪哗哗下,里面却还跟四月天似的。
前些日子,老头子哄得小宝仙子显灵,把今年特意留下的谷种拿去里面浸泡,没曾想隔一日就冒出了芽。之后老大去里面把田平平整出来准备育秧,又隔一日后,老头子进去撒了谷种。
按照外头的时间来算,种子撒下去,起码得长个三十天左右秧苗才能长好。
可奇的事儿发生了。
也就是几日光景,老三进去一瞅,出来直嚷嚷可以插秧了!
吓得赵老汉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咋就能插秧了?这谷种才洒上去呢!老三怕不是白日里没哄得小宝欢心,小仙子调皮了,在梦里施展法力折腾她三哥耍呢!
他是万万不信老三的胡话,但耐不住赵三地拍胸跺脚信誓旦旦。
结果隔日赵老汉进去一瞅,好么,当场吓得双腿发软,险些摔个大马趴。
只见不远处,绿油油的秧苗迎风招展,一派春日景象。
走近一看,秧田里,秧苗株株四叶,生长均匀。
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长好的秧苗,居然三五日就长成了!
竟是真的可以插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