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不会撇开顾博,与苏宴成双成对出门游玩的。
苏宴不可谓不低落,在他成长的19年中,除了小时候借助生病的由头,能跟苏夫人换取大量的好处之外。
苏队长可是没发现,原来感冒还可以作为不要脸的借口。
沉住气说,“顾博是吧?我之前总听恬恬谈起你的,你和恬恬是同班同学,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过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还有寨子里的表演不能推。”
恍然彻悟说,“我来顶替他照料你吧,游泳比赛我就赢了你一圈,翻个身还是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
顾博烧得整个人都快蔫了,依旧撑起男子汉天大的脸面,假笑说,“我又不是高位截瘫,翻什么身啊!”
心念:好小子,这是防贼一样防我,打算抱着我玉石俱焚呀。
宋恬希果真没有来几次,虽说不怎么厚道,不过他正好两人都不想见。
眼不见心不烦,倒是一起屏蔽了最省心。
顾博也并非真心留苏宴照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帮忙倒杯水,递个擦脸毛巾还是挺好使的。
两人一直僵持六天,像各自守城的阵营,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乱动的原则,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但谁都不肯先退后一步。
进攻则是更不可能的,都怕对方找借口返回去找宋恬希。
胜败往往在于谁先耐不住寂寞,沉不住气先打开一道豁口。
宋恬希最后还是被宋一鸣踹来了医院,得知儿子不管不顾的冷漠态度,身为父亲的宋大画家气得第一次发了脾气。
宋一鸣的家境如何,他从来也没在妻子儿子面前讲过一个字眼,当初选择走绘画这条路时,宋一鸣已经彻底与家里断了联系。
但能看出宋一鸣的教养不错,总喜欢用汉族的家训家规来训诫儿子,说他不能慢待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只有他家的憨娃子能把朋友照顾进医院去。
宋恬希租了蹦蹦车,亲自到医院接顾博出院。
从苏宴的简单介绍中,能听出他费劲心力,将顾同学照顾得细致入微,而从顾博的寥寥数语,则能听出苏舍友挺忙的,一天能接二十几通电话,有时候干脆喊护士还比较快。
宋恬希跟苏宴说,叫他先开车回去,万一宋一鸣瞅见他又没出力的样子,事后一定会数落他。
苏宴暂且咬咬牙忍了这两人单独相处的几个小时,自己开车走了。
宋恬希没有叫蹦蹦车立刻拉两人往孔雀寨的方向,而是载着顾博往勐罕镇走。
傣寨的风光因为相距不远,所以大同小异,心细如发的顾博还是发现了蹦蹦车返回的路线不太对,看了眼路过的标识牌,才发现宋恬希的目的。
不由在蹦蹦车狭窄的空间内竭力伸展双腿,分外惬意问,“怎么,小希弟弟是要带我去外面吃独食呀?撇开苏宴你不心疼吗?”
宋恬希不置可否,双眼一直散漫地投向窗户外,幽幽说,“你来找我玩好几天了,我确实很过分,都没有好好带你在附近玩一圈,今天全部补给你。”
顾博虽谈不上心花怒放,但也有种与劲敌较量之后胜出的优越感,情不自禁搂住宋恬希的肩膀,凑近说,“还是你对我最好,哥真没白疼你。”
勐罕镇,俗称橄榄坝,是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第四大坝,据说来南边游玩的人一定要到西双版纳,而到西双版纳的人肯定会来勐罕,这里保存完好的傣族原生态村寨,被形容成澜沧江上的一颗美丽的绿橄榄。
沿着环坝路,宋恬希充当起免费向导,给顾博详细介绍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各种动人传说,尤其他的母亲玉波所跳的地涌金莲舞,也是根据佛祖其中之一的感人故事编纂的。
宋恬希说在傣家重女轻男,遵循“女外男内”的分工模式,顾博则径自接话,“难怪宋叔每天在竹楼负责打扫,玉波阿姨却不常见。”应该是出门挣钱去了。
宋恬希笑说,“如果村寨里谁家生了女儿,一定要敲锣打鼓请全村人吃流水席,庆祝三天三夜。若是生了儿子,则会闭门思过三天三夜。”
“不过我小时候一直穿筒裙,按照我咩苏的话说,完全当作女儿养的。”
“我们傣家男孩子满8岁,其实都要进入寺院去过僧侣生活,在那里学经识字,过个几年还俗回家,不过我唔苏从没动过这种想法,直接送我进县城上小学。”不由抚摸自己的短发,“我一直没剃过秃头,长发一直蓄了很多年。”
途径的路旁依稀能看见许多佛寺白塔,替满街的花树灌丛装点出一副神圣的霞光,远眺更能看见金光普照的曼春满大佛寺。
顾博不无可惜地抚摸他的头发,“我在舞蹈教室第一眼看见你,真的以为哪里的天仙下凡,不要笑,我是真的第一次看见一个能令我疯狂心跳的人。”
浪漫的环境最容易叫人沦陷。
顾博将心一横,把宋恬希的手夺过来,放进自己的掌心合拢,热带水果树散发的气味自带甜蜜,连不用打草稿的情话,都会变得甘醇可口。
“希希,”顾博做了最后一次的认真确定,“你其实是喜欢男生的吧?”
一句话彻底打破了路过的树荫,将成片的绿树繁花击碎成斑驳的碎金,令人眼花缭乱。
宋恬希缓了半晌,才找回些能正常说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