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摸了摸玉竹的脑袋,失笑道:“傻丫头,快别难过了,为了些不值得的事伤心,多不值当。”
玉竹抬起头:“可是少夫人,您就……”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若是真要说什么,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们不成?”
云初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打趣道,“况且我这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别人怕是羡慕也羡慕不过来呢。”
府上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有个风神俊朗的夫君,旁人见了她都要唤她一声世子夫人。
正如太夫人所言,她一个商贾之女,还是个瘸了腿的,还想要什么呢?
青竹和玉竹默默交换了一下眼色。
少夫人虽豁达想得开,可如今世子爷的未婚妻都巴巴地从大老远跑来侯府住下了,还深得太夫人的宠爱,她们怎能不忧心少夫人在侯府的地位。
何况昨日她们也亲眼瞧见了,世子爷忧心盈儿姑娘被雨水打湿,亲手替她执着伞。
一个男人贴心至此,不已然说明了他跟那女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吗?
比之青竹,玉竹心里的担忧更甚。
昨晚是她服侍少夫人沐浴的,少夫人显然是被世子爷折腾得狠了,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印记。
光这样倒也罢了,少夫人的腿都跟着红肿了起来。
世子爷对盈儿姑娘倒是细心,还会担心她淋雨着了寒气,怎就不知道疼惜疼惜自家妻子呢?
可见得世子爷并非是那起浑身上下一根筋的粗人。
他不是做不到细心,说到底只是他不耐烦这般待少夫人罢了。
云初拿起汤碗,碗里的汤药凉了这么些时候已变得温温的,刚好入口。
她深吸了口气,将整碗汤药灌入口中。
还未咽下,苦涩至极的味道便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虽早已喝惯了这种苦药,依然忍不住皱了皱眉。
昨日她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巧遇五姑娘,那时五姑娘也特意问过她,她怎就不打探打探世子爷此次不辞辛苦地出远门是去接谁回府呢。
如今想来,太夫人也好、五姑娘也好,乃至于世子爷,都知道盈儿姑娘是谁。
唯独只有她这位正妻,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
原来世子爷早已跟盈儿姑娘定下了婚约,许是她伤了脚,自此将她和他捆绑在了一处,他迫不得已只能娶她为妻,原本跟盈儿姑娘定下的婚约也就做不得数了。
但强扭的瓜不甜,他没法跟他的心上人成亲,而是被迫接受她这位强塞给他的妻子,叫他心里如何不怨恨?
兴许他便是为着这个缘故才会一直待她如此冷漠……
青竹知道补药的味道极苦,赶紧用帕子包着一颗糖渍蜜枣,递上来给云初解解苦。
云初只瞥了眼糖渍蜜枣,便抬手推开了蜜饯。
青竹忙劝道:“补药味道极苦,少夫人赶紧吃点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吧。”
云初瞳眸幽深如墨,睫毛轻颤了一下:“苦点好。”
苦到她忘不了,便能让她更清醒些了。
***
颐至堂。
侯爷向来不插手内宅的事,前些日子去外省办公差,太夫人又特意叮嘱了众人瞒着他,待他得知杜盈盈不但来了京城还住进了侯府,早已为时已晚。
侯爷的目光从太夫人的脸上掠过,轻轻喟叹一声:“母亲,恕儿子直言,此次您这事办得糊涂呀,您怎就将盈儿接入侯府住下了呢?”
瞒着他一字不提,先斩后奏地将杜盈盈接进侯府,即便母亲再喜欢杜盈盈,也不该不把整个侯府的利益放在眼里啊。
太夫人瞳孔微微眯起:“我年纪大了,脑子可不糊涂。你在担心些什么,我自然清楚。”
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徐徐道,“过些日子我自会给盈儿编造个身份,让旁人认不出她就是杜家的千金,也免得给侯府添麻烦。”
侯爷默默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