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拢了些,哑着嗓子说道:“云初,我们回家。”
山脚下,云初看着云沁上了裴源行安排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她才踩着脚凳上了北定侯府的马车。
刚坐好,裴源行便撩开帷帘钻进了车厢。
云初略微感到有些诧异。
他们虽为夫妻,却鲜少同坐一辆马车。
眼下他是不愿骑马回去,还是旁的什么缘故,云初不知,也不愿去在意。
她微微阖着眼,向后一仰靠在了车壁上。
夫妻二人一路无话地回了侯府。
云初下了马车,没去理会搀扶她走下马车的裴源行,径直回了听雨居。
推说自己觉着困倦,由玉竹伺候着洗漱了一番,连晚膳也没用,便在床榻上躺下。
她翻了个身,想着自己的心思。
难怪她会做那些怪梦,梦见裴源行隔着被砸出的窟窿漠视着困于火海中的她、梦见刻有她名字的墓碑,梦见裴源行拿着她的荷包追问玉竹和青竹荷包里放了什么文书。
她梦见的,皆是前世她亲身经历过的事,以及前世她死后的一些事。
她重生了。
如果不是她记起了前世的事,一切都在按照前世的轨迹发生。
灯会上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她的意外受伤、因那场意外嫁入侯府成了裴源行的妻子……
倘若她什么都不做,所有的事都会再度发生。
距离前生她遇害还有不到半载的时间。
在这段时日里,裴源行会出一趟远门将盈儿姑娘接回京城、太夫人会安置盈儿姑娘与她同住一屋、会为盈儿姑娘筹办生辰宴。还有那盈儿姑娘,会算计她、会设局陷害她。
前世她几番被人冤枉,今生,她断断不想再为一些她从未做过的坏事受罚。
更要紧的,是假使她不再做些什么的话,她还会如前世那般死于非命。
那日在福佑寺的厢房里,她拼命自救,却因门窗被人上了锁,令她生生错失了逃出火海的最佳时机。
那会儿玉竹去打水了,门上了锁还说得通,毕竟她在屋内歇息,安全起见,怎么也要从外面上锁的。但窗已从里边扣上,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从外面再上一道锁?
门窗都从外面锁上,无非是让留在屋里的人没有逃生的机会。
是以,那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只是究竟谁要害她,她一点主意也没有。
假使要她放胆推测的话,她第一怀疑的便是侯府里的人。
旁人根本无法提前预料到那日她会去福佑寺祈福。
她那时候被罚禁足一月有余,与外界完全没了联系,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她那日会去福佑寺祈福的呢?
知道她去福佑寺祈福的,唯有侯府里的人。
是杜盈盈吗?
杜盈盈三番五次地陷害她,为的不就是让裴源行厌弃了她、休了她吗?可结果呢,她被禁足了,却没被休。
是不是杜盈盈等不及裴源行休了她,所以先下手了?
毕竟,只要裴源行不休她,杜盈盈要想嫁给裴源行,就只能以妾室的身份进侯府。
杜盈盈,布政使家的嫡女,太子良娣的亲妹妹,怎么可能甘心给人做妾室。更甚,还要给她,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磕头敬茶。
只有她死了,杜盈盈才有机会嫁给裴源行当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