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章继续读刘俊子的供词。
“我将刘志兰埋好之后,就开始处理挖出来的泥土。附近有一道山谷,离着这里很近,且几乎没有人会去哪儿。于是,我用我身上穿的外衣将泥土包起来,逐一送去山谷,将泥土扔到了那里。”
读到这里,老贺与小贺就没有再继续扮演刘俊子与刘志兰的角色。
“我的布鞋在挖坑的时候就已经被弄得满鞋子的泥,我害怕留下脚印,就光着脚将运泥,运完泥之后,我又用野草与藤蔓将埋尸地遮掩了一下,确认不会被人怀疑之后,才拎着满是泥土的鞋子与外衣走回去。”
“我浑身是泥的回去,肯定会遭到村人的猜疑,因此我来到山下那条小河,在河里清洗了外衣与鞋子。”
“回去之后,我并无半分愧疚,因为我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几天经常下雨,有时还下暴雨,不说脚印,就是我扔到山谷下的泥土也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了,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犯罪的证据。”
暴露于白日之下的脚印确实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了,但被宽叶植物遮掩住的泥脚印可还是有的,只有没有刘俊子的脚印罢了。
李瑨仪站出来,继续念刘二牛的供词。
“我躲在灌木里蹲到脚发麻,才好不容易等到刘俊子离开。”
“刘俊子离开后,我就去他埋尸的地方,想把人挖出来。”
“因为我觉得她还没有死,一定还有一口气的。但被刘俊子埋了之后,就一定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我挖到一半,看到刘志兰的头发时,我就胆怯了。”
“我想到这是一桩命案,保不准会牵扯上我,就连忙将泥土埋上,想迅速离开这里。”
“刘俊子走了那条牛头村人经常会走的小路,我怕碰上他,就从另一条路走回去。”
“回去之后,我就没再出过村子。”
蓝子玉走近提刑官,行礼道:“提刑官大人,这便是本次案件的前因后果。”
提刑官大人已经看过案卷,此时再看过蓝子玉特意安排的案件重现,对本案便了解得更加透彻了。
“嗯,蓝大人审理案件,思路清晰明了,值得赞赏。”
“大人谬赞。”
提刑官大人在案卷等文书上盖章之后,本案便正式了结了。
刘二牛于秋后问斩,刘俊子于七日后,流三千里,配役三年。
明明是替枉死的刘志兰出了一口恶气,但贺婉娇却高兴不起来,坐在檐下黯然神伤。
蓝子玉有轻微的洁癖,因而有些抱怨院中不仅没有可以供人休息的桌椅,就连廊下的廊椅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坐到了贺婉娇身边,问道:“缘何不高兴?”
“大人。”贺婉娇靠到蓝子玉怀里,“为什么刘二牛要被砍头?”
蓝子玉几乎要下意识的将贺婉娇推开了,可听到她温柔且沮丧的声音时,蓝子玉才刚刚抬起的手便轻柔的落到了贺婉娇身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蓝子玉缓声回答。
“可刘志兰已经死了呀,人死不能复生,为什么还要让另外一条生命死去。”贺婉娇辩解道,“难道刘二牛死了,刘志兰就能活过来?”
“是不能让刘志兰活过来,但能让刘氏夫妇安心,让百姓安心。姑息坏人只会滋生更多坏人,到那时,好人也会被逼成坏人。”
贺婉娇坐起身,注视着蓝子玉。
“生命是要珍惜的,但这条生命的存在杀死了另一条生命,并威胁到了大多数生命,那它就没有存在的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