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听……”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他不相信那么巧,他想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来的。
“不是!”她打断道。眼泪却流了出来。
他知道,她不问他头上的伤,这是有悖于常理的。他知道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受的伤。
他低下头。沉思了十多分钟后,他说:“你知道的,我们医院的抗菌素的用量一直很大。6月份,一个大学的同学推荐一个朋友来找我,说想做菌灵(也就是头孢曲松)。 我看了一下菌灵的资料,菌灵是进口原料,和现在使用的菌克敏比,相对来说质量好而价格低;我们医院二季度头孢曲松的平均月销量有8000多支,我想了很久,回忆不起有人找我做过这药,我又留心了七八月份,好像没人来管这个药,我以为是商业公司的自然销售或是某个医生自己做的,就帮了我同学这个忙:从九月份开始,就让采购停掉原来的菌克敏(头孢曲松),换用菌灵。
可今天大清早,一个光头的黑社会混混就带了两个人拿着木棍进来了。他们说是我去党校学习的那个月张院长让他“先送点过来试用的。”我跟那人说,试用的结果是菌克敏不如菌灵,所以我们决定换用。那人恶狠狠地说那现在怎么办?我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院长通知我或写条给我,我才能考虑进。那光头骂骂咧咧地说:“老子是花了两万块钱才进来的,你说停就停了?”说完,光头就反锁着门,指使那两个人用棍子打我。打完后说,要我明天就恢复用他的药,并且必须赔偿他停药以来的损失6万块。
《绿处方》16(2)
“那你干嘛不报警呢?”
“报什么警呢?黑社会的你惹得起?”
“那你就这么算了?”
雨胜辉停了一下,叹息道:“唉,黑社会的惹不起,院长也惹不起,我哪里都惹不起啊……”
“那你真赔他钱?”
雨胜辉点点头。
“他们什么时候来拿钱?”
“中午,十二点。”雨胜辉像接受审讯似地回答着于荷。
于荷想到骏杰头脑灵活点子又多,在靖宁又有很多朋友,而且雨主任也没少帮他忙,于是,她假装上洗手间,就拨通了骏杰的手机,将大致情况和他说了说。
骏杰说:“太巧了。一哥们昨天酒喝多了,手机忘我车上了,我现在刚刚把它送到靖宁。”他嘱她:“等一下,一会就到。”
太阳被云彩盖了起来,风也歇着了。骏杰从县委招待所取出他的车,取了6万块钱,咚咚咚来到了医院。一进门,骏杰骂道:“他奶奶的!哪个鸟人敢欺负到主任头上了?”
见骏杰进来,雨主任说:“骏总,你来得正好,辛苦一趟,陪我去银行取6万块钱。”
“我这有,你先借用吧。”骏杰拍了拍他那引为自豪的都彭包,据说这包商场价是5800元。
他们谈话的间隙,于荷去食堂买了三个盒饭。于荷知道,现在这个状况,雨主任不会和他们去饭店吃饭。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谈起了那事。于荷的观点是报案为好,免得他们今后没完没了的敲诈。雨主任的观点还是不要去惹,去财免灾。骏杰知道雨主任不想报案的苦衷,也坚持不报案:“警匪一家,你报有个鸟用,无论如何不能报。”这话他是说给他妻子听的。
就在他们谈着的时候,早晨打架的那三个人破门而入:“钱准备好了吗?雨大主任。”
骏杰把6匝人民币往桌子上一扔说:“拿去!”
那光头老大伸手去抓钱时,骏杰突然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你的损失,你该拿走的拿走。”骏杰用凶狠的眼光看着光头说:“雨主任的伤怎么办?”
光头的两个随从举起木棍。于荷吼道:“骏杰!放手!和这些人,不值得弄脏自己的手……”
“啪!——”于荷的话还没有说完,骏杰就抓起桌子上的热水瓶猛地砸向光头的脑袋,光头哇地一声萎缩下去。光头的瘦个子随从举起木棍朝骏杰打去,于荷扑上去抓住瘦个子的双手,瘦个子一个反脚将于荷踢倒在地;在骏杰砸光头的同时,胖子随从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了骏杰的额头上,骏杰的脸上顿时遮上了红布一般。骏杰眼尖手快一把抢过胖子的的棍棒,“啪!”地朝窗户扔去,“唰拉拉……”玻璃碎落的声音。雨胜辉愣愣地站在墙角。
医院保卫科的冲了上来,骏杰大声喊着:“他们居然敢到办公室来,来抢我还雨主任的买车款……”
110警车来了。
警察说要带他们6个走。骏杰说:“是我一个人和那三个抢钱的歹徒的事,要去,我和那三个歹徒去就可以了。”
在刺耳的警笛声中,警车载着骏杰和“光头帮”远去。
医院恢复原有的平静。于荷对雨胜辉说:“无论如何,你要坚持,要挺住,要咬定,那是骏杰来还钱给你的,是他前年国庆买车时借的……”于荷明白骏杰的意思,她记得骏杰是前年国庆节买的车,而且6万块钱对于一个工作了12年的雨胜辉来讲也不算什么。
国道的上空,被浓密的法国梧桐树遮得严严实实,几乎漏不下阳光。马路上,偶尔可见斑驳陆离的树影,时而是圆的,时而又是椭圆的,时而又是可怕的怪物一样的影子。富康车在这国道上穿行,印计感到阵阵凉意穿透车窗而入,如无形的子弹。
富康车在吃力地爬过陡峭的上坡后,像疯子似的穿过原野,钻过隧道,掠过一幢幢高高矮矮的农舍。忽然,天空成了灰色的帐篷,太阳变成可怕的红光,空气中刺人的臭味弥漫周身。印计的身子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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