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燕紫瑶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番感慨万千的表情。
“哦……”黄金龙无奈地揉了揉酸麻的膝盖,仰着头,准备听师父接下来的话。
即使在几年之后,回忆起此时此刻的情景,黄金龙的心中仍然冒着丝丝寒意,那是他人生在世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相忘神技。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燕紫瑶的话仍在耳边回荡,她的身影却仿佛清晨涌起的淡淡雾气,在黄金龙眼前突然化为乌有。
“噗——”一声轻微的脆响在他头顶响起,无数瓦石,泥土的碎屑犹如瀑布般从头顶贯下,浇了他一个灰头土脸。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大力推到了屋子的角落。在他的周围突然闪烁起淡天青色的荧光,五片薄薄的玄冰从屋子的各个角落冒出来,在他身侧合成一个透明的方形冰罩,将他的东南西北顶五个方向牢牢罩住。
这个时候他才来得及抬起头来,朝房顶望去。平房的房顶此刻破出一个大洞,黄昏曦微的光线从破洞中照进来,将屋中阴暗的一切涂上一层青金色的灵幻色彩,在黄金龙眼前形成了一副黄昏夕照的静象。
“轰——”巨大的轰鸣声传入他的耳际。他感到双耳一胀一热,两股鲜血从耳孔汩汩流出。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巨手用力捏了一下,双眼金星乱冒。平房的四壁犹如火柴盒一般被扯碎,房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掀飞,打着盘旋窜入了万里长空。大地瞬间变成了奔腾的海洋,坚固的山地化为沸腾的泥浆,剧烈地震颤摇晃,震得他东倒西歪,嘶声惨叫。刚才那一瞬间的宁静,被残酷地撕成了碎片。
听觉和触觉在这一刹那全部失灵,黄金龙只感到全身都被僵麻感所笼罩,难受欲死。奇怪的是,此刻他的视觉忽然加倍地敏锐,从支离破碎的屋顶,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纷飞的乱石和滚动的墙砖在乱流中倏然成粉,扬起满空滚滚流动的灰雾。
“燕紫瑶,明年今日就是……”在一片风卷云翻之中,一个阴沉狞恶的声音刺破满空的噪音,传入黄金龙的耳膜。
“你的祭日!”燕紫瑶的声音劈开云雾,携一种奇异的金玉混音,强势盖过了这个阴沉的雷吼。
“啊——!”惨叫声从翻腾的尘烟中传来,狂飙的鲜血狠狠溅在淡天青色的玄冰壁上,留下了光怪陆离的轨迹。黄金龙隐约看到几片碎肉,还有一只狰狞的眼球从云层中滚落出来。
“我的妈呀!”他吓得连忙闭上眼睛,连连祈祷,“运势高,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燕紫瑶,你这贱人,看我先杀了你的姘头。”另一个更加高亢凶狠的声音从远远的夜色中传来。
“太好了,太好了,找师父的姘头去了。”黄金龙松了一口气,“你死好过我死啊。”
“铮”一声炸响在他的面前爆发了出来,仿佛一串三百发的钢鞭同时爆响,炸得他脆弱不堪的耳膜再次痛苦地震动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玄冰壁上落下一只铁麻雀,全身青黑色,羽毛疯狂地炸起,根根铁羽犹如海葵的触须向外曲张,它的喙深深埋在玄冰之中,粗暴地击打着薄薄的玄冰壁,试图要在这坚固无比的玄冰中凿出一条道路。
但是玄冰的力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占到了上风,冰冷的寒气吞噬了铁麻雀全部的活力,渐渐地它化为了一只冰雀,消却一切生机。只剩下它那两只血红色的魔眼,死不瞑目地瞪视着黄金龙。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是冲我来的?”黄金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死不瞑目的铁麻雀,“不可能吧。”
“铮!”又是一声炸响爆发在耳际,他胸腹一阵恶心,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苦水,颤抖地转过头去:在他的右侧玄冰壁上钉着一枚弯成新月形的长钉。他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这枚长钉其实是一只野兽的利爪,被人为地切下,削制而成的暗器。
“飞器……难道是飞器师?”黄金龙喃喃地说。
就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嗡”地一阵轰鸣声传来,远处闪出令他眼花缭乱的白虹电影,接二连三的炸鸣在他面前响成一片,他被震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蜷成一团,抬头观看,发现这一面的玄冰壁上已经钉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白色爪钉。
“真的是冲我来的,我可不是师父的姘头啊。”黄金龙委屈地想着。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黄金龙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一直以来保护着他的玄冰壁此刻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在远方再次闪现出熟悉的白虹电影,新一波的飞器之雨就要来临。
“下辈子做什么好呢……”黄金龙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的电光,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