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来与李秀一对峙的正是江平。
他旁若无人地以狼的姿态死死盯住李秀一,仿佛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已不存在,只剩下一个李秀一,穿着狼皮的李秀一!他双目微微眯起,目光中闪现出只有野兽才有的凶残。
众人还在不断退后,只有本已站得较靠后的独孤仲平和韦若昭没有动。
“怎么会是他?”韦若昭想起之前与江平打过的交道,忍不住一脸迷惑,她凑近独孤仲平嘀咕着,“那时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独孤仲平听了韦若昭的话不禁微微一笑,道:“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看着越正常越普通的,做出的事才最让人意想不到。”
江平与李秀一突然就像两匹狼一般撕咬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吼叫回荡在这间装饰优雅的书房,却让人恍如置身丛林荒野。
庾瓒终于回过神来,冲众金吾卫士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拿下啊!”
韩襄等人急忙抽刀上前,缩小了包围圈,但谁也不敢贸然靠近扭打成一团的两人。这两人激烈地撕咬着,一瞬间江平似乎占了上风,李秀一被仰面扑倒在地,江平朝他的颈部咬了下去。庾瓒、韦若昭当即紧张地惊叫起来,独孤仲平却知道李秀一一定不会忘记戴上方驼子送的那块护颈。
果然,就听见一阵牙齿与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殷红的血水已经顺着江平嘴角流下,江平惨叫着缩回头,李秀一趁机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的同时砰的一爪击中江平额头,锋利的爪尖立刻划出道道血痕,江平应声倒地,李秀一上前又是一脚,踢中了他的胸腹,江平顿时口吐鲜血,躺倒在地上失去了反抗之力。
李秀一站起身,摘下狼头,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轻蔑地瞪着脚下的江平。而这江平却煞是剽悍,即便是在被一拥而上的金吾卫士五花大绑、按倒在地之后,目光仍是恶狠狠的。
“好小子,江平,原来是你,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庾瓒见江平已经被捆结实了,这才壮着胆子走到他近前。
江平却瞪着庾瓒,冷笑道:“我不服!你们陷害我。庾大人,你破不了案,想找替罪羊也就罢了,为什么朝自己人下手?”
韩襄忍不住恼怒地插言道:“胡说!谁是你自己人?”
“说我是那杀手,你们有什么证据?”
李秀一哼了一声,道:“这证据还不清楚吗?我只做了个争抢头狼位置的姿势,你就按捺不住了,居然当众跳了出来!这就证明你深通狼性,只有深通狼性的人,才能以狼的方式杀死那些人。”他说着迅速低头查看下江平被反绑的双手,“虎口果然有老茧,所以这身狼皮的真正主人,非你莫属了。”
江平还是不服,叫道:“通狼性就是杀手?那我看你也很通狼性。大人,我向你举报,他才是杀手!”
庾瓒道:“萧大人已经认出你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抵赖得好啊!”
“萧大人明明已经疯了,怎么会又醒了过来?”江平眼珠一转道,“你们串通起来陷害我。那日杀手袭击萧大人,身穿黑袍,黑布蒙面,萧大人就算见过,如何认得清?”
独孤仲平这时凑近韦若昭耳语一阵,韦若昭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大声道:“庾大人早识破了你的伎俩,你说的可是这件袍子和这块布?”
韦若昭说着从独孤仲平手中接过他早已准备好的那件黑袍和黑蒙面布,江平点点头。
“不错,是我在前窗下发现的。”
韦若昭道:“当然得是你发现的,因为那时候你刚把它从身上脱下来,别人如何来得及发现?”
庾瓒以及众手下这才恍然大悟,江平却连呼冤枉,嚷道:“你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据我就拿给你看!”韦若昭起初还有些不自信,但见独孤仲平一直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渐渐地有了底气,“你这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其实不过是漏洞百出,恰恰把你自己暴露了。你们看,这袍子如此之长,又不紧身,你们如果要冒险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愿意穿着它吗?”
见众人都连连摇头,韦若昭又道:“这袍子只适合你,因为它穿脱方便,你正可以借在萧大人书房外值守的机会,穿上它进去行凶,特别是它足够长,能遮住你的金吾卫制服和这双官靴。你想得很不错,因为时间紧迫,萧大人一叫,其他卫士就会冲进来,而你这时从开着的窗户跳出去,将袍子蒙面布迅速摘下,顺便擦干净手上嘴上的血,然后随其他人再次进屋,就说在前窗下捡到了这些,你将前窗打开,伪装成杀手逃跑的路径,其实你恰恰是从后窗跳出来的,那里正是你值守的位置。你早开好了一扇后窗,供自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