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她难得的软弱,温绍庭没有跟她倔,一言不转身就走出了她的卧室,就在陈眠以为他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时候,他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药,端着一杯水走到了床边,放下水杯他将药倒在掌心,然后伸手将床上的她扶起来,“张口。”
陈眠的胃部痛的痉挛,她甚至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乖乖的张口嘴巴,让他把药喂进她的嘴巴,然后顺着他抵到唇瓣的水杯,喝了一口温开水把口中苦涩的药丸咽了下去。
“多喝点水。”见她咽下药,温绍庭把杯子搁在她的唇边,强迫她喝水。
陈眠很听话,喝下了半杯水,靠在他的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温绍庭让她躺回床上,坐在床边淡淡看着她,“真的不用去医院?”
她痛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陈眠已经阖上的眼睛,听到他的话只有有掀开,黑亮的眼眸有几分散涣,因为身体的不适,看着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柔柔的,有着女人的娇态羸弱,“不用。”
温绍庭从床上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他脚步一顿,回垂眸看着拉住他的女人。
陈眠声音极轻,极浅,带着几分哀求,“能不能,别走。”
温绍庭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之后,重新坐回到床边。
“谢谢。”陈眠轻声了说了句。
胃部的传来阵阵的痉挛刺痛,攻击着她的每一条神经,也许是因为吃药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有人在一旁的缘故,陈眠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她睡不着,眼睁睁地瞪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房间了很安静,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微微侧目,余光里瞥向一旁的温绍庭,男人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清隽的五官,心头微微一暖。
她有多少年,生病的时候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从嫁给了袁东晋开始。
她记得有一回她夜里胃病作,当时家里也是没药了,沈易航在出差,秦桑人不在港城,她给袁东晋打电话,当时一个女人接的,那边的喘息声宛如一把刀生生插入她的心脏深处,她痛得趴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自那以后,她再生病,哪怕是痛的死去活来,她也不再给他电话。
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扛起一切。
可今晚,她不想一个人,在异地,在陌生的环境里,只要一想到袁东晋抱着陶思然走进他们那个家的画面,她就觉得自己要煎熬不住了。
所以她开口让温绍庭留下。
只要有个人陪着她,就好。这样她就不会想得太多,不会觉得总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她淡淡地开口,“温先生。”
温绍庭声调平稳地应着:“嗯。”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片刻不语。
陈眠虚弱不堪地笑了笑,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她说:“男人是不是一辈子都放不下自己的初恋?”
虽然两人算不上关系好,但起码也是熟悉,而且这个男人除了有时候会气死人之外,似乎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虽然她倒霉得几乎每次意外事故都是他的杰作,但他总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
也许就是出于他每一次冷冰冰的关怀,陈眠忍不住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夜深,卧室里灯光亮如白昼,温绍庭的脸被映得微冷,陈眠见他目光凉薄的盯着她瞧,她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也是随口一问。”
“不会。”
温漠的语调没有起伏,甚至有些冷冰冰的,陈眠倒是微微一怔,喃喃道:“是么?”
温绍庭看了她一眼,眉头蹙了蹙,沉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嗯。”
他已经够仁慈了,对待一个工作合作伙伴而言。
温绍庭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居家服,然后去厨房,却看见流理台上盖着一锅红彤彤的辣椒油,凝固的油面也依稀看得见沉在下面的肉,他眸光微微一沉。
房门刚被推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陈眠蓦地惊得睁开眼,看见温绍庭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
“陈眠,你是不是三天两头不把自己折腾一番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是你觉得我们很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