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错了!”费如鹤跟着起哄。
此班有二十多个学生,费元鉴、费如鹤这对“爷孙”,应该属于班霸型人物。
他们给老师捣乱,各自的小弟也跟着咋呼。
只一瞬间,教室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砰砰砰砰!”
庞春来终于忍不住,用戒尺敲打桌面,吹胡子瞪眼道:“肃静,肃静!此处戒色,当是不可沉迷于女色。食色性也,吃饭饱腹,娶妻生子,乃是人之天性,如何可以真正戒除?然而,饕餮贪吃,荒淫享乐,则是人之欲望。此处戒色,非戒人性,乃戒人欲也!”
费元鉴还在继续唱反调:“先生乱讲,朱子集注里可没这么说。”
“就是,朱子没说的,便是先生在乱讲!”费如鹤跟着抬杠。
一唱一和,好生热闹。
赵瀚仔细观察情况,发现全班都在跟着起哄,只有最前排的一个学生,始终在埋头默默看书。而且,这学生衣衫单薄,一看就知道来自贫寒家庭。
“砰砰砰砰砰!”
庞春来疯狂敲打着戒尺,可教室里已经吵嚷一片。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喊道:“自习,不许乱走,且等着下课!”
“哇……哦哦哦哦哦哦!”
学生们集体欢呼,仿佛在庆祝胜利,然后彼此之间打闹不止。
庞春来懒得再管这些混蛋,换上一副慈祥表情,对前排那个贫寒学生说:“徐颖,你上前来。”
唤做徐颖的学生立即过去,态度恭敬道:“先生有何教诲?”
庞春来关切道:“今日所讲,你可都明白了?”
“明白。”徐颖点头说。
庞春来提醒道:“孔夫子所言戒色、戒斗,并非寻常的戒女色、戒争斗,而是克制心中之欲。血气所动,便是欲望所指。圣人同于人者,血气;圣人异于人者,志气。你当思慕圣人,养志气而克血气,如此方能有一番大作为。”
徐颖仔细思索,问道:“可先生曾说,大丈夫不可无血气。”
庞春来解释道:“此处血气,乃人之欲望,克制血气,便是克制欲望。而大丈夫不可无血气,乃血性也,乃骨气也。与人无妄争斗,是意气之争,并非血性之争。”庞春来朝堂下一指,“此般顽劣之辈,便是血气过旺而血性全无。你好生读书,不要与他们争斗,莫要辜负自己的一身才华。但也不可失血性,不可无傲骨。”
徐颖连忙作揖:“多谢先生教诲。”
教室里打闹成一片,授课老师管都不管,只给那贫寒士子开小灶。
“当当当当!”
过不多时,钟声响起。
学生集体欢呼,一窝蜂的涌出教室。
离家比较近的学生,直接跑回家里吃饭,寄宿学生则都奔往食堂。
也有不远不近的走读生,拿出自带食盒,就在教室里吃。
费如鹤犹如刑满释放,迫不及待往外跑,突然转身指着赵瀚:“那个……那个谁……”
“赵瀚。”赵瀚笑道。
“对,赵瀚,一起去吃饭。”费如鹤说道。
在他们离开教室的同时,那位贫寒学子徐颖,也捂着一个小包慌忙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