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翔的话让姚秉新感到深深的意外,可也觉得很欣慰,就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说:“你能这样评价和对待那段历史,那些人,说明你的眼光和视野的不同。抛开政治的因素,我个人感觉,对待那段历史,应该有一个正确和公正的评价,因为这是一代人在哪个特定历史阶段的的存在,抹去了那段历史,也就抹去了一代人的存在感,不能倒脏水连孩子也一起倒掉,这不是科学的唯物史观。”
姚秉新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严肃了,就呵呵地笑着说:“历史的归历史,现实的归现实,我还是重温自己的历史的好。”
“刚才我们还在东北,现在我们就要来到南方了,因为这‘白灼虾’、‘香芋扣肉’、‘什锦冬瓜盅’和‘客家酿豆腐’,分明已经把我带到了粤菜的故乡,在哪里工作的几年,可以说是身心都得到锻炼的几年。既感受到了展进步的乐趣,也由于盲目地追求经济的展和进步,欠下了环境和生态的旧账,到现在仍然是哪个区域升级换代的瓶颈问题。”
姚秉新没有过多的再顺着话题说下去,而是转而诙谐地笑着说:“就说着客家酿豆腐吧,曾经就出过笑话!一次到基层调研,中午饭误了饭点,因为下午还要继续调研,就匆匆地赶到餐厅,菜品已经摆上了桌,没有客套直接开吃,知道这酿豆腐有些名堂,可一口下去,不但烫的呲牙咧嘴,豆腐盒子里的汤汁溅的到处都是,弄得很狼狈。”
姚秉新说着话,夹起一个豆腐盒子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用筷子小心地揭去豆腐盒子上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内容,详细地对着众人讲解道:“这酿豆腐是客家人的经典菜肴,传说是随着客家人从河南迁徙一路走到南方的,随着迁徙的脚步,据说豆腐的制作工艺也被带到了南方。”
“客家酿豆腐,讲究的可是真材实料,先这豆腐要是纯正卤水点的,软硬适中才好。太软豆腐难以成型,豆腐盒子就难以起到作用,太硬豆腐与里面的食材难以达到和谐统一,也破坏了这道菜表里合一的精髓。”姚秉新兴趣很浓,不但认真地跟大家做着示范,讲解的更是细致,“豆腐盒子里的内容,一般要有八样山珍海味,虾仁、扇贝自然是不用说了,火腿、鸡丁也是必不可少,另外就是各种菇类和时蔬,干鲜有机地搭配在一起,先炒后煨,然后才是装入豆腐盒子,在平底锅里用高汤酿,基本上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算是完成。吃时豆腐软糯,八珍香浓,达到的出神入化的地步,是一种美的享受啊!”
齐天翔似乎被姚秉新的讲解感染了,呵呵笑着回应道:“经您这么一讲,我们大伙没有吃就已经是种美的享受了,大家也都尝尝,不要辜负了姚部长的一番介绍。”
看着大家都不好意思先动手,齐天翔就等客家酿豆腐这盘菜转到自己面前时,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放到自己盘子里,同样是小心地揭开豆腐盖子,夹着里面的各种配料津津有味地吃着,随即感慨地说:“一道不起眼的家常菜,能够传承下来,并且延续了传统的制作工艺,烹调手法,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并走向全国,看上去是偶然,其实有着必然的原因。我的理解无论是文化的传承,还是承载着文化内涵的菜肴的流传,都凝聚着传承者的辛勤劳动和精神在里面,不但以精工细作赢得口碑,而且还有着文化的符号在里面。”
“说的是啊!文化符号很多时候都是借助于物化的标志存在的,不但是书籍和历史文物,更多的还是与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饮食体现的。”姚秉新对齐天翔的感慨很感兴趣,不自觉地端起酒杯与齐天翔碰了一下杯,喝尽了杯中酒后,微微笑着环视着众人说:“说的说着,吃的吃着,大家都别闲着,免得又跟开会似的,我和齐省长讲着,你们认真地听着,结果一桌子好菜都给浪费了。”
姚秉新似乎很为自己的诙谐和幽默得意,面对着大家的附和的笑容,接着说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中的饮食文化更是浩如烟海,五千年的文明史走过来,民族文化的融合丰富了文明的内涵,而多少民族文化的沿袭和传播,又恰恰是通过饮食传承和体现的。不说什么八大菜系,就说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兰州拉面、天津狗不理包子、西安羊肉泡馍,哪一种不是城市或地域的标志。”
或许是为了增强话语的可信性,姚秉新指着转到眼前的烤鸭说:“北京烤鸭,这就是北京这座城市的地标性食物,当然‘酱爆鸡丁’、‘烤羊肉’、‘三不沾’,也都是老北京的知名家常菜,与‘爆肚’、‘卤煮火烧’一样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说起老北京的名吃,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北京烤鸭’、‘豆汁焦圈’等等食品,与皇城文化的‘满汉全席’完全不同的植根于民间的老北京文化,皇家的满汉全席能吃到的有几个人,可这些民间饮食却养活着一代又一代的北京人。”
说到这里。姚秉新仿佛尽兴了,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这一顿饭都成了我的讲解了,而且还都是引起我感情和联想的菜品,我是心满意足了,让大家扫兴了。”
“姚部长这么说就客套了,鞍马劳顿后的来到河海省,来到贵水县,我们略尽绵薄的地主之谊,能不让您扫兴,就是我们最大的满足了。”齐天翔兴致始终不减,望着姚秉新微笑着说:“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这每一个菜再经典能吃出感觉的,也是不多了。肠胃难以克化是一个原因,没有特点和兴致就更使得吃饭成为一种负担,应酬的结果是菜没有吃多少,酒却没少喝。每个人都希望晚饭来上一碗小米粥,暖胃的同时也养生保健,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姚秉新欣喜地望着齐天翔,端起酒杯响应着他的邀请,喝干了杯中酒后,也是感慨地说:“你说的一点不错,每天的交际应酬,说是为了工作,可又有多少工作是需要吃吃喝喝的,而重大的事情哪一项能是酒后决定的,也都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目的还是吃吃喝喝,还是公款交际应酬。不吃不行,吃了也是负担,两难的选择啊!”
姚秉新说着话,看齐天翔没有回应,就看着对面的王同军,温和地问道:“说到饮食文化,贵水县作为物产丰富的山区县,一定也有特色饮食吧!小王县长不妨说来听听。”
王同军没有想到姚秉新会直接问到自己,不免有些紧张,不由的望望齐天翔,得到了齐天翔温和眼神的鼓励后,才谨慎地看着姚秉新说:“我们贵水县是深山区,主要还是靠一些山货,野山菇、木耳、蕨菜,还有一些野生坚果都很有名,也是山里百姓平日里经常吃的东西。以前山里野猪和山鸡等野味也很多,还有狸猫、獭兔、刺猬、獾等等,山里的农民没有把这些当成什么好东西,小一点的当时就吃了,大一点的吃不完就制成干肉,留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吃。”
王同军回答着姚秉新的问话,认真地想着有什么特色菜肴,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就老老实实地说:“山里百姓的饮食,也都是以吃饱和果腹为主,很少有单独制作的菜肴,也还真是没有什么出名的饮食。”
齐天翔看到王同军为难的样子,微微笑着提醒他说:“怎么没有名吃,中午咱们在坪坝乡食堂吃的杂烩菜,不就是既好吃,又养人的名吃吗?而且相对于这满桌的盘盘碟碟,杂烩菜里何止是八珍,十珍也要多,明天中午就让餐厅准备一份,请姚部长和北京来的贵宾品评品评。”
“那好啊,我明天就有口福了。”姚秉新知道齐天翔这是在给王同军解围,也就呵呵笑着随应着,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自若的神态,对齐天翔试探着说:“我们大家吃也吃了,说也说了,是不是就此结束吧!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听着姚秉新这么说,齐天翔也欣然同意,可还是周到地看了各位一眼,特别是坐在周通旁边的贾公子,观察着大家的反应,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微笑地对姚秉新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到这里吧!没有吃好,或者没有喝好,咱们明天还有的是时间。”
望着姚秉新满意的神情,齐天翔觉得自己这场精心安排的接风宴达到了目的,让姚秉新开心,或者说让他放松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他能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饮食和菜肴的地域感和认同感,是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的。
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也达到了当初设想的目的,那就是只吃饭,不谈工作,不涉及救灾和事故处理,让姚秉新放松地融入进来,为下面的视察和调查做好铺垫。
这是齐天翔所希望的,估计也是姚秉新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