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人多眼杂,时间又不允许,就没有详细地向大姐解释,想必大姐多心了吧!”齐天翔看到孙萍芳快步走了进来,就赶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并迎了出来,轻轻地与孙萍芳握了下手,顺势示意请她到沙哪边坐,接着说道:“大姐一定会说这齐天翔真是多事,调研不好好调研,倒是去煽动干群矛盾去了。”
齐天翔说着话,将孙萍芳让到了沙前坐下,回身对跟过来的小张吩咐道:“给孙省长泡的茶稍微清淡一点,她喝不了太浓的茶。”
“连我喝什么样的茶都清清楚楚,还能有不知道我的感受的时候,说来谁信啊!”孙萍芳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倒是我这思维定式和左右总体的能力,有些跟不上整体进度倒是有可能。”
“大姐这么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怎么作也都得有所通气的吧!即使有变化也都在大姐的总体把控之中,怎么也不会偏差太大的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到小张端茶进来,就停顿了下来,接过小张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到孙萍芳面前,等到小张转身离去才柔声地说:“不管什么原因,相信大姐是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请大姐这个时间过来,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静下心来慢慢说,总有说清楚的时候。”
齐天翔这么说,而且神情也十分的谦恭,孙萍芳不好意思再端着了,就豪爽地笑着,责怪地说:“您叫我一声大姐,什么都在这里面了,再多说什么您觉得有意思吗?一句一个客套,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
“国企改制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文化方面的企业,既要考虑企业自身的生存和展,又要兼顾主流文化的坚持和传扬,难度很大是显而易见的。”孙萍芳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略显严肃地说:“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繁荣,特别是广大职工的权益,哪一个细节忽视了都可能带来动荡,这是必须要考虑周详的。当然这些您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需要验证,需要一个基础,我说的不错吧!”
齐天翔呵呵笑了,看着孙萍芳自嘲地说:“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吉凶祸福?我要有那能耐,还费劲到处煽动什么?直接下令不就是了。另外,我能算出职工的心愿,可能算出躲在幕后的叵测人心吗?”
听着齐天翔这么说,孙萍芳换了一个坐姿,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严肃地说:“知道您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您的敏感来自哪些方面,但凡是利益再分配,就一定有人伸手,国资就是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想吃上一口,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道行。”
“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嘛!只要有想法就根本不会考虑能量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齐天翔戏谑地调侃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材料,慢慢走回到孙萍芳面前,郑重地递给她,转而神情严峻地说道:“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交流一下情况,咱们言归正传,就不绕圈子了,这些材料想必你也看到过,说说看法吧!”
孙萍芳接过齐天翔递来的材料,大致翻看了一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正色地对齐天翔说:“材料基本与我看到的一样,估计是一个渠道过来的,昨天之前原本是想与您通一下气的,可不知道您具体的想法,就想走着说着,倒是让您先揭开了盖子,实在有些不应该啊!”
孙萍芳的话语,既有解释,也有解脱,面对齐天翔递来的材料,一时间有些尴尬,似乎是有意识将齐天翔往坑里带,自己原本知道的情况,却不事先告知齐天翔,本身就有些不负责任,现在齐天翔主动说开了,就是想听听她的态度,而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取决于齐天翔的判断了。
这几份材料是几天前看到的,作为一些苗头性的情况反映,孙萍芳是重视的,而且有些情况其实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些,但作为一个主管省长,她不能阻止有人伸手进来干预,也不能使改制工作止步不前。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面子,她都不能让材料干扰了总体工作的思路和进度,而且从内心来讲,也想借助齐天翔的力量推进这些工作,一揽子解决机制和体制问题,使矛盾重重的文化体系不再成为头疼的问题,因此她不愿齐天翔过多地知道内情,也不愿使事情复杂化。
现在齐天翔掌握了内情,而且从昨天齐天翔的行为和讲话中,孙萍芳可以明确感觉到,齐天翔在有意改变着原有的思路,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这是孙萍芳没有料到的,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也没有与齐天翔单独沟通的机会。今天的谈话,与其说是齐天翔的要求,不如说也是孙萍芳的希望,她倒是很愿意与齐天翔开诚布公地谈开,更愿意与齐天翔一道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对于齐天翔,孙萍芳还是从内心里佩服的,除了他的学识和修养,还有他的能力和信念,以及他对工作的热忱和思路,都让孙萍芳对这个小她几岁的省长,有一种自内心的信赖。从以往的观察,到如今的共事,孙萍芳都能明确地感觉到,齐天翔心中一直有一份热情和冲动,这是基于信念而来的执着,想要作些什么。能够在如今复杂多变的官场,保持一份洁身自好,更能用自己的能力坚守一份纯真,齐天翔是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还以自己的影响力,悄悄地改变和感染着自己和身边的同事,这让孙萍芳对齐天翔的作法暗暗地赞叹,也愿意与他一起作些努力,进而做些改变。
“只要您不觉得我是有意隐瞒什么,我就感到欣慰了。”孙萍芳未及多想,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材料我也是看到不久,也是想通过调研蹬蹬底,看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然后再与您一起想办法解决,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表面上很平静,内心里却在回味孙萍芳话中的意味,以及她真实的用意。通过昨天的调研,联想到材料中的所指,齐天翔基本可以断定,孙萍芳并没有过多地牵扯到里面,而且也没有过多的利益纠葛,应该还是可以放心地交流的。
这是齐天翔非常关心的问题,作为主管省长,态度和表现往往对事情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的结果,文化产业的改制,原本就牵扯到省委、省政府两个大院很多人的神经,巨大的利益诱惑更是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孙萍芳所处的位置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可以判断出许多的征兆,齐天翔也是在看,在观察,一天的感觉使齐天翔明确了判断,也下定了决心堂堂这滩浑水,当然是与孙萍芳一起。
也是短暂的思考,齐天翔就自然地望着孙萍芳,坦然地笑着说:“隐瞒也好,不隐瞒也好,总有你自己的道理,而且咱们也早晚有交流的时间,这点相信大姐和我都明白。”
也许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轻飘,也透着虚伪,齐天翔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说:“这些也就都别解释了,解释来解释去,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文化事业单位改制这件事上好一些,也能节省一些精力和时间。”
看着孙萍芳郑重地点点头,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昨天调研现的问题,看来咱们担心的人员安置、企业稳定这些问题,并不是人家关心的重点,人家目前最为关切的还是资产处置,特别是土地等固定资产的归属问题,尽管李明福和黄威都是前台跑龙套的,后台拉弦定调的没有出面,可基本思路也还是能够看的明白的,王天枞这边的态度还不是很明朗,但大致也还是可以猜出个大概的。”
齐天翔缓缓地说着,分析着,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得到结果,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两个先统一一下思想,然后上班后王天枞过来,听听他作为文化厅长,他的态度,我感觉作为主管部门,他对于资产的兴趣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您分析的很对,是应该听听他的说法,而且好像他身上承担的压力,也小不到哪里去。”孙萍芳冷静地望着齐天翔,伸手指指茶几上的材料,慢慢地说:“这些东西尽管是办公厅转过来的,但我估计是经他的手传递的,起码他是知情的,只是头皮有些软,顶不住这些,所以将包袱扔给咱们两个,看看会是个什么动静。”
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孙萍芳的话说:“一会听听就知道了,只要不为虎作伥,可以明哲保身,也可以逍遥自在,毕竟作了一辈子文化工作,临近退休,平安到站也是一种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