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远去忽然望不见窗口的大伟的一瞬间,冯彪却潸然泪下,凭他与大伟的短浅之交( 还添了点儿心理的情敌的别扭在里头 ),本来不至于此,可他在此瞬间忽然感到那个坐在火车窗前黯然离去的人是他自己……原本是他该落得如此下场的!是〃风筝〃……另一个女人的从天而降将此一劫转嫁到了大伟头上,事情就是如此:过程之中一个微小的细节变化却改变了最终的结果!
火车站月台上那种兔死狐悲的情绪笼罩在他头顶,被他带回了家,见到女房东之后这种情绪开始朝着一种危险感蔓延:别人的老婆哪儿那么好搞啊?大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自己这一年来不是更加过分更为猖狂地干着同一性质的事么?时间如此之长,如此的家常便饭,别搞出什么事儿来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上次其实就挺悬的,好在她老公是在白天他不在时回来的……有了这番心事,他连饭都吃得少了,草草吃完他口称累了便上了楼,躺在自己床上,忧心忡忡地继续想他的心事,直到昏昏睡去……
灯亮了。是女房东开了灯,将他拍醒时已到晚上睡觉时间,她是来叫他下楼去她那儿睡的,这一回他却坚决不去,并说以后也不会下去了,大惑不解的女房东追问其因,他便将自己的不祥之感如实说了,女房东释然,大不以为然,要留在他这里睡,推辞不得,也只好这么着了。
她脱去外面的衣裤,关了灯,进得被窝,便开始动手要为他脱去衬衣衬裤,那是欲行好事的信号。
〃今儿就算了吧?有点累。〃他摁住了她的手。
〃我不嘛,我要……〃她继续动作着,并达到了目的。
待她以更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内衣内裤解除,扔到被窝之外,他也只好将就着她来了。
51.飞来横祸
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已经大半夜了,也是在上节所述的一个场景中。
楼下房间中的电话突然响了,在夜深人静时听得十分清楚。
由于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被窝里赤条条的女房东显得有些慌乱,犹豫着是否下去接,还希望那电话声很快能停,可那电话声却很顽强…… 一直响着!她只好伸出手去开了灯,动作很快地穿衣服,嘴上还嘟囔着:〃肯定是那没良心的打来的……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时候打……估计有啥急事呢……〃
女房东下去接电话了,那电话就那么一直响着,响得令冯彪也心焦起来。
电话声停,很快便传来她带有哭腔的说话声,在这夜深人静之际显得特别刺耳。
他立刻从床上起来,赶紧穿衣下楼,一步迈进她的屋子时,她正放下电话,人傻愣在那儿,跟丢了魂儿似的……
〃出……出什么事儿了?〃他问。
她见他进来,如见亲人般一下子扑在他的胸前:〃他……他……出大事咧!工地上掉下个大东西,把他给砸着咧……他们说:有……有生命危险!〃
他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得马上过去……他们已经给村长打过电话咧……村长开车和我一块去!〃女人说着话,恢复了神智,从他胸前默默离开,走进里间( 卧室 )准备去了……
过了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是有人在敲院门。
帮不上忙无事可做的冯彪正欲去开这院门,女房东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随身包,从卧室冲了出来:〃是村长来了!你别开!我来……〃
她锁上这个屋子的门,朝那院门而去,他和她一起穿过黑夜中的院子。
敲门声正急,她疾步向前走着,一回头冲他说:〃你上楼睡去吧!别让村长看见……〃
他便停住脚步往回走,当缓步走上楼梯时,听到院子外边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就这么走了,一直没有消息,想一想她也没有途径将消息传递给他,大概十天以后,村长自己开车先回来了……是买烟时听小卖部的老头说的:〃听说你那房东命是保住了,但站不起来咧,伤到咧脊椎,人就废咧……唉!可怜他媳妇!〃
冯彪听罢愕然,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过敏地想到: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和她所做丑事的一种惩罚和报应呢?不过,他不想为此太过操心,因为操心也没用……
班还是照常在上,工资也还是没有发,但将上一期的稿费发了……领了这期稿费,再加上所发小说的两笔稿费也到了,日子又可以过下去。这期杂志他做得格外卖力,一方面可以让自己在忙中不去想女房东家里的事情,另一方面便是做杂志的目的已经越发单纯了:那便是为了生存,有一个明摆着的事实是:只有将这本杂志做好了,他才可以拿到钱,人才可以活下去……
也正是由于心怀这个目的,他才在一直悬而未决的发与不发成昆早已做好的一篇揭露余天野抄袭的文章这个问题上态度激进,并且完全站到了成昆一边……而在另一边,宋旺旺始终不松口,有一次争论起来,他也如实道出了自己的顾虑,讲出了自己的私心:他的老婆在省里一家杂志做编辑( 帮冯彪发过一个中篇的 ),余天野正是她的顶头上司,他怕此事会给自己老婆在今后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
都是为了自己老婆!
冯彪觉得自己是在为杂志……为杂志就是为生存,为生存就是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