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周考如约而至。不知是出题老师存心想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一个下马威,还是目前学的内容太少,拓展不了广度只能挖掘深度,总之,试卷难得一塌糊涂。
特别是数学,因为只学了集合,题目便玩出了一百种新花样,多数题目都超纲,一场试考下来,大家脑子一片混沌,都快不认识交集、并集的符号了。
放学铃响后,试卷被老师收上去,教室里立刻张罗起比“菜”大赛。
“啊——怎么这么难,我都不会啊!”有人鬼哭狼嚎。
“老子空了八道题没写你敢信!八题啊!”有人龇牙咧嘴。
“这有什么,我试卷后半页几乎全空着呢。”有人不甘示弱。
你一言,我一语,你说你考得不好,我就立刻说我考得更不好,开了锅似的抱怨得起劲儿,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学霸嘴里的“考得不好”这种话可以当作放屁,听个响就行。
周方华慢吞吞地收拾笔袋,支起耳朵听大家“诉苦”。她愿意相信大家说的是真话,或者说,她强烈希望大家说的是真话,因为她是真的不会做。她不求考得有多好,只求不要差劲得太突出。
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她看到,李葵一的卷子写满了。
好像学生时代总是有这么一种人,再难的题她都能淡定地解。
是天赋吗?还是她足够努力?可周方华与李葵一相处了半个月,也没发现她比旁人多用功,甚至别人用功的时候,她还会开开小差,趴在窗子边看日落。
那就是天赋吧——这个答案真令人沮丧。所有先天的、刻在基因里的优势,都比后天的努力更加引人艳羡,因为那是轻而易举的,有时也是强求不来的。
所以才会有人愿意伪造一副“我没有在好好学习”的假象,对很多人来说,比起“努力”,“聪明”是更高级别的赞赏。
“那些题你是不是都会做啊?”周方华还是忍不住问。
李葵一边收拾书包边认真地摇摇头:“不是,选择题第10题我就不太确定,只能排除a和d两个选项,所以在b和c之间蒙了一个答案。”
“你蒙的是什么?”周方华瞬间有些惊喜。这道题她也不会,就随便选了个c,如果能和李葵一选的答案一样就好了,因为她觉得李葵一就算是蒙的,正确率也会比她更高一些。
“我选的b,因为我第八题和第九题选的都是c,我想再选c的几率应该小一些。”
周方华:“……”
那说明她第九题也选错了。
果然还是不能对答案。
周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成为了学生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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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葵一出了校门,先去学校门口的小书摊上买杂志。这家小摊是她近日发现的宝藏之地,杂志卖得极其便宜,《意林》《读者》《青年文摘》都只要2块钱一本,《文艺风象》也只要5块钱,有时还能淘到《收获》和《当代》。缺点就是它们通常“过期”了一段时间,不过李葵一不在乎,反正都没看过,看哪期不是一样呢?且一本杂志很薄,周六一个晚上看完正正好。
李葵一搜罗一番,意外发现一本《花城》,是2011年的,里面有王安忆的文章,她当即买下。
六点已过,暮色渐浓,橘红色的日光撞破云团,奔涌而出,浇在远处的树稍,远处的楼宇,淬了金似的。
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前站了一群翘首等待的人,霞光映在乌漆漆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圈。
李葵一决定乘公交车回家。
这是预谋已久的事。她喜欢在黄昏时分坐公交车,最好是靠窗的位置,然后带上耳机听音乐,熟悉的建筑、街道、店铺从眼前迅速掠过,像是在看一场老式电影。为此,她今天特地带了手机过来。
可惜,从学校到她家,只有两站距离。
那就多坐几站好了,直到夜幕降临。
6路公交车缓缓驶来,犹如一只笨重的蓝色鲸鱼,摇摇晃晃地停下。李葵一抬步,随着人群涌了上去。
很好,最后一排还有个靠窗的空位。她过去坐下,塞上耳机,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将晚未晚,街灯却已朦胧亮起,像遥远的星点。车厢里是热烘烘的人气,大多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兴奋地讨论着周末安排。
“诶,李葵一?”
忽然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