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倏地转身,眼中印进那抹身影就再也调不开,看着她一点点走近,心中涌起一阵欢喜,发现她的憔悴虚弱,又觉抱歉难过。
楚言挣脱玉梨的扶持,跑过来,用力拉他:&ldo;起来,快起来!这么跪着会把膝盖跪伤的。&rdo;
十三阿哥伸出双臂托住她,关切地上下打量:&ldo;清减了?还受得住么?&rdo;
鼻子有些发酸,她顿了一下,展颜一笑:&ldo;我很好,瘦点才能有翩若惊鸿的风采不是?十三爷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话,可好?&rdo;
他摇摇头,微笑道:&ldo;改天吧,以后有工夫,咱们再慢慢说话。&rdo;
&ldo;十三爷,求你,别这样!我当不起!&rdo;已经带了两分哭腔。
&ldo;莫听人瞎说,这事儿与你无关。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将来不会后悔。&rdo;
楚言更加难过,一咬牙在他身边也跪了下来:&ldo;那好,我陪着你,你跪着我也跪着。&rdo;青石板地硌得膝盖生疼,象要裂了似的,他怎么竟能跪上一个时辰?
秦柱玉梨几个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十三阿哥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个。她怕疼怕累又傲气,最不肯下跪,就算礼仪上不得已该跪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能省就省。从皇上太后起,一干人都宠着纵着她的气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日头,这样的地面,她怎么受得了?落到太子手上这些日子,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失却了一向的健朗,平添一股娇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他握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抬起来:&ldo;楚言‐‐&rdo;
她把眼一瞪,一脸的固执:&ldo;你跪得我就跪得,你受得我就受得,你几时起来我就几时起来。&rdo;
十三阿哥目光晶莹,喉间有些哽咽,心里却有一股满足。纵然不是他希望的那种情意,她仍是在意他的,为他付出的,为他做的,不比对另一个人少。与她比肩跪着,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一同等待那不知如何的结果,面对也许是怜惜也许是抛弃的命运。就让他自私一点,暗自体会记忆这短暂的幸福,留到日后回味怀想。
拉起她的手,十三阿哥轻轻一笑:&ldo;对不住,多谢!&rdo;多谢她肯体谅纵容他的率性。
她摇摇头,还以一个微笑:&ldo;多谢,对不住!&rdo;对不住他这些年矢志不渝的付出。
他们相视微笑,跪在烈日下的青石甬道,在其他人的监视注目下,竟能如花前月下闲情漫步一般坦然自得,旁若无人。玉梨的心微微地抽痛着,她也劝过他,也求过他,也跪在他身边陪过他,可他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只有猝然的一句:&ldo;走开,不关你们的事。&rdo;
那个她现身的那刻,他的视线就胶着在她身上,不知道也不在意她跑了多少地方,求了多少人,忍下多少委屈,才为他找来这个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他的心里也只有那个人,她根本走不进他们中间。
十三阿哥突然愧疚地说:&ldo;如果,那年,我不曾鼓捣着太后带你去塞外,所有事都会不一样。&rdo;如果她没在那年去塞外,就不会遇上阿格策望日朗,也就不会有那个四年之约。害她最深的,是他!
楚言的眼中透出些许迷茫,她唯一的一次塞外之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她只记得与阿格策望日朗的所谓约定定于那时,和胤禩的恋情也始于那时。在草原上,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接受了一颗心,开始了一段情,也就注定了将要辜负另一个人,错过另一段情。这是爱情的机会成本,无论如何总要错失一头。理智也许可以判断孰优孰劣,感情又能精确计量,收发自如么?
生活中总有太多偶然,一旦过去,永远不能知道另一个选择会带来什么。她淡淡一笑:&ldo;也许,会不一样。&rdo;然而,这一次,人生就是这么演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