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音,铮亮的手电筒光从门缝底下钻入,爬上了鹿城的脚尖。
鹿城慌忙后挪了几寸,捏着床绳的手骤然收紧,破损翻裂的指甲陷进勒出的深红中,冷汗就像麻醉剂,镇住了所有痛觉,只剩下雷鸣般骤歇的心跳。
床绳还挂在横梁上,墙上的两道沟壑十分醒目,并且正对着铁门,幽暗的灯光在沟壑上投出阴影,更显狰狞扎眼。
来不及了……
卡塔卡塔——
厚重的制式靴仿佛踩踏在鹿城的心口,她的心跳声也逐渐与之同频。
“人什么样了?”
声音隔着铁门有些模糊,鹿城耳畔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她狠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促使听觉灵敏起来。
“还没死呢,老板不想花钱治,可以下狠手。”
“嘿嘿,那让我去试试,这里交给你了。”
“真变态,快滚吧!”
滋——
铁链勾结在铁门把手上,滋滋转了很多圈,拉长的铁链尾巴啪啪敲打在铁门中下段。随着滋滋的声音变频,铁链尾巴敲打铁门的位置越来越靠下。
鹿城眸光灰败,几乎料想到了自己结局,她抬头看向蝇尸裹住的灯泡。
果然,只有一丝没有被玷污的光,是不能战胜邪恶的。
“妈的,钥匙也不留给我,搞变态就这么积极!”男人狠踹了铁门一脚,巨大的砰声过后,恢复了寂静。
鹿城屈在地面,轻声喘气平复剧烈的心跳声,冷汗的镇痛效果失效,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撕裂的隐痛。
她想松开床绳,手指却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无法张开。
咔塔——
枪托砸地的声音激得鹿城浑身一抖,破损的指甲带出了掌心的血肉,她无心关注伤势,侧耳听着门外的声音。
“呼…呼…”
呼噜声打得比刚刚那位还响,鹿城松了口气,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先前的规律,半夜会有人进来巡查一次,这次应该就算巡查了,碍于没有钥匙,对方应该也懒得去拿。
是个绝好的机会!
可刚才的行动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再来一次恐怕还是爬不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
鹿城抬头从屋顶破损处望出去,不大的缺口拢着一颗微亮的星星,在黑蓝色的夜空中微不可觉的闪动,她急促的呼吸慢慢稳定,目光逐渐坚定。
喳喳——
鹿城静静听着屋外的虫鸣,有节奏的鸣叫浪潮般起伏,等到虫浪涌过来时,她终于动手抬起床板,慢慢靠在窗户下的墙面上。
虫浪逐渐小去,不一会又大了起来,鹿城再次借着虫声调整床板的位置。
床板背后有两条横着的木条,鹿城估计两根木条和窗户的高度,在脑海中反复模拟了几次才行动起来。
她抬起小腿踩在第一根木条上,双手绞着床绳往上提,长腿往上踩住第二根木条,借着腿部的力量往上升,另一条腿踩住窗台。
此时,距离横梁不剩三分之一。
鹿城一鼓作气,蹬腿借力,身体腾空,双臂攀附住横梁的一瞬间小腿缠绕柱子,凭着最后的力气猛得翻身,匍匐在柱子上。
“呼…呼…”
鹿城额头抵在横梁上,额际的汗水渗进斑驳的横梁中,胸腔剧烈地起伏,心跳震得耳鸣。
成功了!
她休息了一会,缓缓直起身子,双手撑着横梁挪动,待移至屋顶洞口最大处才颤颤巍巍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