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公公推开德清宫大殿的门,手上的拂尘挥了挥,一脸为难地说道:“各位娘娘还是早些回吧,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呢。dengyankan”
德妃跪着的身子摇摇欲坠,咬着牙沉声说道:“宝公公,听说皇上要判我父兄死罪,可有其事?”
德妃的父亲是两江总督,兄长又一直在他父亲手下做事,两人都脱不了干系,算起来是跑不了的罪魁祸首。
宝公公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道:“各位娘娘身子金贵,这晚上清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皇上只让奴才出来传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
德妃娘娘听着这句话,眼泪就落了下来,清丽无双的脸上挂着泪痕在灯笼的映衬下,仿佛闪着光芒。
“我是皇上的妃子,可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兄长的妹妹。我自幼没了娘亲,父亲一人把我和兄长拉扯大,他是为了我们才一时糊涂去贪墨钱粮的,我不奢望皇上能放过他们,我只希望皇上能饶了他们的死罪……人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啊……”
为了德妃兄长的将来,在官途上打点需要钱财;为了德妃在宫中过得好,打点那么多的宫人也需要钱财。
德妃的父亲没有任何家族,是贫寒出身,娶的夫人又是个庶女,且红颜早逝,他一个人撑起偌大的府邸,若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活不下去的。
德妃心疼自己的父兄,哪还管什么其他道理。
德妃向来端庄沉稳,端的是高贵大气,可此时,竟像个小女子一般掩面啜泣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身份礼仪,当众哭得心碎不已。
她这一哭,后头其他妃嫔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们也担心,担心与自己的亲人从此天人永隔,担心皇上因此迁怒于自个儿将她们打入冷宫。
薛贵妃到底还是掌管六宫的贵妃娘娘,见此刻乱了套,这些妃嫔都像丢了魂魄似的跪在地上都哭了起来,只好上前拉着德妃说道:“妹妹也别慌,皇上可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
可一听这话,底下妃嫔们却都哭得更加胆战心惊了。
皇上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那谁是?
皇上已经是她们见过天底下最最冷血无情的人了。
姜菀揉揉太阳穴,也上前扶着德妃娘娘的手说道:“德妃娘娘,各位姐姐妹妹,都先不要慌张,这件事关系重大,牵扯到了朝中诸多官员,皇上只怕现在也头疼得很。”
“你们只管放心,若皇上全砍了他们的脑袋,那上朝的时候,金銮殿岂不是空了一大半?哪会出现这样官职空缺如此之多的事,那整个大秦都会出乱子的。”
“大家且安心回宫去等消息吧,若一直跪在外头,跪坏了身子,岂不是更让皇上担心么?”
仔细想想,姜菀说得确实在理。
这么多官吏,皇上总不能都重罚,那整个朝廷都会动荡不安,进而老百姓都会受到余波遭殃。
德妃首先抹了泪,深深看了姜菀一眼,然后便站起了身子:“我知道,你和皇上一起出了宫,你知道些什么?”
姜菀摇头说道:“我并不太清楚,德妃娘娘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皇上的事,哪会让我知晓?”
“我父兄能活的机会,你觉得有多少?”德妃声音低落,带着丝绝望。
其实她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姜菀捏了捏她已经冰冷的手,替她哈了一口气:“德妃娘娘,你还有我们。”
德妃收回了手,夜色太深,只有灯笼浅浅的亮光映在她的眸子里,可她再也没说什么,木着身子转身离开了。
薛贵妃朝着其他妃嫔们说道:“你们都且安心,罪不及出嫁女,你们既入宫为了妃嫔,皇上便不会将你们亲人的过错殃及到你们身上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本宫若寻了机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们的亲人家眷求情的。”
众妃嫔都感激涕零地向薛贵妃道了谢,一个个哀哀戚戚的走了。
只剩下薛贵妃与姜菀对立,芳婕妤在旁边等着姜菀一同顺路走回去。
薛贵妃看着妃嫔们娇娇弱弱的背影,却露出一个不齿的笑:“本宫最恨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吏,一个个都是恶心的蛀虫,恨不得将旁人扒皮吸血,倒不如全死了痛快!姜菀,你不会想要去找皇上求情,包庇那些狗官吧?”
姜菀盈盈一施,回以一笑:“贵妃娘娘想多了,臣妾哪有那个本事。那些犯了错的官吏,该怎么判,自有皇上参照着律法执行,我等又怎好插手?德妃娘娘她们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哼,你明白就好。”薛贵妃也只是想在妃嫔们面前博一个好名声,刚刚才说那番话的,她恨不得皇上将那些狗官全杀了,以泄她心头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