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先生将马车停在十三阿哥府后门,倾心独自进了门。被下人引领着,来到后花园,早春的灿烂阳光中,十三阿哥一身白衣,正和着琴声舞剑。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的潇洒,眉目却变得比以往更加柔和。一株新柳下,一身紫衣的柳依依唇角带笑,拨弄着琴弦,盈盈含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飒然而舞的身影。
倾心静静站立,突然觉得,如此禁足,对于十三阿哥来说,也许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在这段时间,他将得到在风光无限时未必会放在心上的柔情。
曲终舞停,相视一笑的两人才发现了倾心。倾心过去给十三请了个安,说道:“恭喜十三爷收获佳人一枚。”
十三阿哥哈哈一笑,也不计较她话中的调侃,爽朗说道:“依依在此时肯来投我,也算我因祸得福。”
依依抿嘴而笑,平和又幸福。以前她曾对倾心说过,爱上一个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便有痛苦,也是快乐的。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倾心也为她感到高兴。
三人坐着闲话了一会儿,倾心因邬先生在外等候,不便久留。告辞时,十三阿哥陪她慢慢往外走,突然说道:“倾心,我四哥这人习惯了把苦往肚子里吞。这么些年,我从未见过他为女人费这么大心思,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请你试着接纳他。”十三阿哥跟四阿哥一样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倾心,说道:“即便你现在不能回报他相同的情意,至少不要一味逃避。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也许你会发觉他值得你去倾心相爱。”
倾心看着他,觉得他的眼里,少了些以往的飞扬跳脱,却沉淀了一些通达,让她这些日子一直激烈碰撞的内心不知不觉地平和下来。她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允诺:“好。我答应你,不会逃避。”
也许她对十三阿哥的允诺,比她还早一步传回四阿哥府。倾心回来后,四阿哥就派人将她送来这座位于西山脚下的田庄,除了跟来侍候她的小欢小喜,田庄里还有几个日常管理的下人,人不多,清静安祥。倾心在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邬先生偶尔来看他,四阿哥却从未出现过。
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三月,皇上复立了二阿哥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太子复立,皇上心情舒畅,册封三阿哥为诚亲王,四阿哥为雍亲王,五阿哥为恒亲王,七阿哥为淳郡十阿哥为敦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俱为贝勒,定于十月行册封大典。而之前被夺爵的八阿哥也被复贝勒爵位。四阿哥因为之前再三请复立太子,深得皇上欢心,赐于畅春园西北建圆明园。
一场风波,几乎以皆大欢喜收场。如果说这一场巨变中有谁吃了亏,也许只有倒霉的十三阿哥和无辜的倾心了。他们都失去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在,这两人还有一点相通,就是比较洒脱。搬来田庄没几日,倾心就渐渐从沉郁中走了出来,开始探索她周围的世界。后来又发现,近在咫尺的西山寺住持一苇大师结束了一年一度的云游回来了。倾心几乎每日都要来一趟,一则寺里的素斋味美,二则听听一苇大师妙趣横生的游历故事,或者跟一苇大师胡搅蛮缠地辩辩佛法,日子竟然很好打发。
只是,偶尔,不知什么会勾心一触,让她不知不觉就失了神。
第七十九章 花样新生活
倾心站在一树桃花下,神思悠悠。粉艳的花瓣,雨一样落下,越落越多,竟然遮挡了她凝眸远眺的视线。嗯,奇怪哦,又没有风,花瓣怎么落得这么厉害?
反常的现象终于引起她的注意,收回视线,朝树上看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叫道:“贺成阳,你给我出来!”
这株桃树长得枝密花浓,从下望去,半点不见人影。不过,一声轻快的吟哦却从花间流出:“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呃?难道周星驰穿来了?倾心差点打跌,忍无可忍,拾起一块小石子朝树上扔去,只听“哎哟”一声,一个素白的人影飘飘悠悠从花间落下,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倾心见过迅疾如风的轻功,却从未见过这种慢到像慢镜头一样的,直到全诗不紧不慢地念完,贺成阳才稳稳地落在倾心面前,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一种特有的懒洋洋却又无比悦耳的腔调说道:“怎么样?我这首诗好吧?比你那酸溜溜的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强多了吧?”
倾心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论,你越是跟他争,他就会越来劲,不把你讲到心服口服绝不算完。倾心恰好没有心思跟他玩辩论,于是转开话题问道:“你躲树上干什么?”
“呵呵,我帮你撒花瓣啊。你不觉得花瓣纷飞配上你忧郁的表情更加凄美么?”贺成阳笑嘻嘻地说。迎着倾心的眸子里,闪着一点金褐色的光芒。配上他健康的小麦肤色,简直像早晨地太阳一般耀眼。
“凄美你个头啊?”奈何倾心半点没被他故意露出来的颠倒众生的笑容迷惑,毫不客气地一拳打在他胸口,不过,刚刚地点沉郁却被他三两下闹得无影无踪。
贺成阳似是浑然未觉那沉重的一拳。只是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解风情地女人。”
“那也比胡乱风雅的男人强。”倾心瞪他一眼,沿山路往前走,贺成阳脚步一错,闪到倾心面前,倾心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俊颜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向后一仰,差点跌倒。也不知贺成阳怎么出手的,等倾心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圈住腰身捞在了怀中,深褐色地眸子凑在她眼前,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
“干、干什么?”倾心有些结
“我看看你刚才在发什么呆。”他一本正经的说。
“神经病。”倾心一把拍开他的脸。从他怀里挣脱,边继续走边说:“要疯你自己在这里疯吧。我可要快些找一苇大师去了。不知今天他会不会做豆腐素酿呢?”
贺成阳不紧不慢地跟在倾心身边,笑道:“肯定做了。昨天不知谁为了吃人家的豆腐素酿。故意设圈套骗出家人。”
“我怎么设圈套了?我不过跟一苇大师打个赌嘛,胜者为王,愿赌服输。”倾心理直气壮地说。贺成阳睨她一眼,叹道:“是啊,你赌大师不想给你做豆腐素酿,要人家怎么答?答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