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九在酒桌上一向把自己定位成锯了嘴的葫芦,今天忽然开了口,差点把他老子唬一跳。
沈老爷听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刚想跳出来让儿子闭嘴,没想到聂平川坦然做出了回答,“有些陈年旧账没收回来,一直是块心病。”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看稀奇似的盯着高脚杯里的气泡发了一会儿愣,被坐在身边的聂金宸端走了酒杯,“舅舅,喝多了我可没力气把你抬出去。”
聂金宸不客气地用话敲打了他舅舅一顿,而后自顾自地冰回了一张英俊脸庞,抄起手边的筷子给聂平川夹了一筷子炖羊肉。他的话不多,在桌上的存在感,比推门进来送酒水的西崽还要低。
“没事,这不还有我们吗?聂少爷你别担心,大家难得聚聚,只讲小酌怡情,绝不贪杯拼酒。”
气氛有些尴尬,杨似仙打着哈哈帮忙把场子热了回去,桌上又回荡起聂平川跟沈老爷的欢声笑语。
杨似仙硬着头皮加入畅聊,拿起酒瓶子,有说有笑地给自己倒了个满贯,一心要给沈家父子做脸,没想到最后用力过猛,先把自己给放倒了。
“这洋酒就是后劲大,喝个两杯不觉得,半瓶下去就见倒。”
沈老爷往往杨似仙肩上招呼了一巴掌,把摇摇晃晃的天师老弟拍成了沙发上的一滩醉泥,自己也酒劲上头,晕晕乎乎地好不到哪儿去。而聂平川则是端着酒杯抚额不支,嘴里有了醉滋味。
桌子上仅存下来头脑清醒的二位,就剩下沈京九跟聂金宸了。可惜这两人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沈京九猫在沙发上发呆装愣,聂金宸则是看不上桌上的江湖虾米跟暴发户,不甚自在地待在包间里略坐片刻就走了人,
“聂少爷这是怎么了?”沈老爷打了个酒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笑了,我这外甥,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怪脾气,谁都不放在心上,这一趟还是被我硬逼过来的。”聂平川并未阻拦外甥的脚步,显然对他这副尥蹶子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我家这一位,也不是个好惹的,有时候我这当老子的还得先把他给成全了。”沈老爷做出同病相怜的模样,朝自家儿子指了指,企图替聂平川圆场面,转过头来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嘛,跟我们两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讲的,放他们出去透透气也好。”
说罢,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沈京九的脚。做儿子的猫在沙发上,立马会意了当老子的心思,站起来跟聂平川打了声招呼,顺便捞走了醉成一团的杨似仙。
沈京九把人事不省的杨似仙扛在肩上出了包厢,发现聂金宸已经自行走了个无影无踪。肩上那人哼唧了一声,显然是被他长手长脚地架在身上不舒服。沈京九低头想了想,伸手招来西崽,去隔壁另开了一间休息室,轻手轻脚地把杨似仙搬了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倒在旁边的杨似仙突然翻了个身,厚脸皮地蹭过来枕上他的大腿。沈京九抬手抚过他光滑的侧脸,觉得很有意思,这人在他面前醉了两次,两次都会落到自己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胡八椒晋江独家连载,其余外传一概为盗版。另,作者不定时有回头修文习惯,跟盗版内容多有出入。
第23章晋江独家|布网(1)
杨似仙在醉梦中很不老实,脑袋下面枕着沈京九的大腿,还能翻来覆去地烙煎饼。且烙着烙着,居然就歪起身子拱掉了沙发上的一排软垫,个人睡相可见一斑。
沈京九揉了揉杨似仙的小脸蛋,不怕他会闹,他应付起撒酒疯的女人来都游刃有余,这么只乖顺的小醉猫自然不在话下。
他隔着后背的衣服自下而上轻轻抚摸那人温软的身体。手停在衣领处灵活地解开两颗盘扣,在杨似仙雪嫩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淡红的指印。
“天师先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沈京九嘴里咂摸起“天师”两个字,忍不住失笑出声,往杨似仙的额头上弹了一指甲,“江湖骗子,你是个屁的天师,改叫贪酒吃的傻王八差不多。”
“哼……”杨似仙歪歪唧唧地扭了扭身子,在梦里也是一副心不服口不服的模样。
沈京九替他拉上衣领重新扣上扣子,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日方长。
他对看上的东西向来很有耐心,包括人也一样,不着急,一步步慢慢来。
杨庆宗午觉一醒,在家里转了一圈没见到侄子的人影子,因为从来不曾关切过家里人,所以也没把他放到心里去。自顾自走到大厅里,盯着墙上的摆钟掐了掐时间,杨庆宗想了一想,决定到日本银行多兑点钞票给武越州留个底。
要出门,脸上的刀疤就得遮,他用大围巾仔仔细细地包了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供己看路。可白日里这副形象又太招人侧目,杨庆宗思索片刻,把丢在鞋架上的挡风斗笠拿起来徒手掸了掸灰,就这么不干不净地扣在头上出了门。
谁知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在巷子口看到陆家那位小少爷,神气活现地蹬着皮鞋逛大街。不仅身边围了四个虎视眈眈的兵小子,远处还停着一辆军用汽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保驾护航。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心想武越州果然猜的不错,这姓陆的一家老子儿子都狡猾,上次没能做得了陆流云,这回就必然找不到机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