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看着办吧。”
聂平川也很头疼,因为担心外甥继续语出惊人,连忙赶在吴扬开口之前把话题给刹住了。
“也好,时间不早了,您二位先进包厢吧。”
吴扬心中会意,起身把两人送出了门。
与此同时,雪夫人跟在法国友人赫朗先生的后面也施施然到了香榭丽舍的大门口。
“夫……”
“嘘,叫我雪先生。”
雪夫人头上压着一顶英伦大礼帽,只把高高的直鼻梁露在外面,握着手杖压出了低沉悦耳的声线。
“雪……先生,你走错方向了,我们要去的包厢在这边。”赫朗先生艰难地把称呼掰了过来,他是出售工厂机器配件的法国供应商,曾经热烈追求过雪夫人一阵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打动不了美人心,只得退而求其次跟美人发展友谊。
“抱歉,赫朗先生,这顶帽子太大了,我看不太清路。”雪夫人的西装外套外面披了一层宽松的大衣,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包裹在西装之下的玲珑曲线。她一手拉着赫朗先生的袖子,一手把手杖杵在地上探路,倒也没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一路艰难地走进了包厢,她如释重负地摘了头上的帽子,目光坦然地跟站在门口迎客的聂平川相碰。雪夫人今天效法欧洲老贵族,只在脑后松松地用绒带扎了条辫子,虽少了往日的精细装扮,却也不减风情别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聂平川看到雪夫人,眼中颇有一丝诧异闪过。倒不是惊讶她的不请自来,也不是被对方的容光所惊艳,原因出在她身边的赫朗先生身上。原来聂平川上次看到雪夫人的时候,与她随行的友人跟赫朗先生乃是两位出了名的死对头,他没想到雪夫人居然能够夹在二人之间如鱼得水。
殊不知,雪夫人是“大家”的朋友,作为交际圈的一块龙头金,她在“求同存异”上是相当玩得开的。
“聂先生,幸会。”
雪夫人伸出一只手上前跟他轻轻交握,聂平川把这温软柔荑捏在掌心,只觉得手里头跟化了一汪水似的。
没等他出声,旁边来的几位商户看到了雪夫人在场,当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哟,聂兄,居然把雪夫人也请过来了,面子大发了。”
“什么,雪夫人来了!?快让我瞧瞧。”
“得,今天这儿的姑娘算是看不进眼了……”
赫朗先生站在雪夫人旁边听到这些不得台面的话,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雪夫人瞧瞧按住了手。
“夫人,失礼了。”
聂平川挡过身子,阻隔了身后探头探脑的大老粗们,抱歉地冲她笑了笑。
他今天是单纯请人过来花天酒地的,没想到半路忽然杀出一个雪夫人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聂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为着开眼界不请自来才是怠慢了您。”
雪夫人东方式的英丽面孔上徐徐绽开一抹笑意,蕴秀的凤眼旁添风采,恰似春水融冰,新叶含情。聂平川向来是个恪守审美的人,诸如雪夫人这种摩登精致的女人,于他可谓是另外一个新天地的类型,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小女人的确够香艳。
“舅舅。”聂金宸走过来小声提醒了一句,把聂平川的思绪拉回了闹哄哄的包厢里。眼下这情景,房间里多了个活色生香的雪夫人,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叫一帮大姑娘出来作乐子。
聂平川略一思索,有了头绪,转过去对大老粗们说道,“今天咱们去地下赌场走走运,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
这话一说,在座的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香榭丽舍的地下赌场可是出了名的销金窟,聂平川这大手笔花的眼睛都不带眨,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小赌怡情,把这门口的两张桌子凑起来,大家随便打两圈小牌不是更省事。”
雪夫人听到聂平川的做派也是一惊,隐约能察觉到他的来头应该不止表面那样简单。而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看一堆大老爷们彻夜豪赌的,连忙跳出来把话题打住。她话说完,下意识地往聂平川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的视线正毫不避讳地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雪夫人被聂平川意味深长的目光“烫”了一下,然而不曾闪躲,俏笑吟吟地往里面加了一把柴,把那目光烧得更热了些。
半晌,聂平川在美人的笑靥中开了口,“好,就听夫人的。”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牌打得很艰难,众人因有美人分神,打得都有些心不在焉。而聂平川在牌局上故意让牌,让人赢都赢得没了意思,不稍多时,便都兴味索然地告了辞。聂平川今天本意结结实实地耗上他们一晚,却没想到这就匆匆收了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在场唯一觉得身心轻松的人是聂金宸,因为打牌不需要他接话茬,还免于叫上一群露大腿的“八哥”过来叽叽喳喳。他精神抖擞地走出包厢,一阵风似的从聂平川眼前卷过去了。
一时之间,过道里只剩下聂平川、雪夫人两个人了。赫朗先生虽然很不情愿把雪夫人单独留在聂平川的眼皮子底下,但也不屑于做那打搅别人的碍眼事情,紧随在聂金宸之后也脚步匆匆地走了。
眼下氛围正好,雪夫人审时度势,邀请聂平川去附近的名餐厅里坐一坐。聂平川不是归心似箭的人,同时也很好奇雪夫人的意图所在,三言两语把外甥打发走了以后,风度翩翩地跟在雪夫人后面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