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都小心点,对面那小子有枪,赶紧把大哥吩咐的人给我办了。”
歹徒里的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刀疤脸,注意到了三浦新久手中的枪,站在人后大声指挥起剩下的同党迅速解决陆流云。
“三浦君,船上有他们的人下来了,我们往大道上跑。”陆流云人在岸边看清楚了他们的来路,这些人都是一水儿从停在码头边的日本货船上下来的。
三浦新久扫了一眼货船上的商徽,一瞬间的惊讶过后,他心跳加速地拽起了陆流云。
如果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那么为什么三浦家的货船会出现在这里?
“三浦君,我们还是分头跑吧,你跟着我太危险了。”陆流云气喘吁吁地对他说道。
“不一定,陆君。”三浦新久无奈苦笑,“很有可能他们的目标不只你一个。”
后面的脚步声越追越近,快把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三浦新久拎着手里早被打空弹匣的勃朗宁,紧咬着牙关,并不想就这样轻易认了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加足了马力的黑色汽车紧擦着地面斜冲过来,把他们两人跟后面的黑衣歹徒隔散开。及时赶来的周衡西,人坐在车里,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抬枪伸到车窗外击毙了几个跑在最前面的小喽啰,油门一带,直接杀气腾腾地压了过去。
与此同时,后方相继来了帅府的一队大兵接应。陆元帅在副官们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下了车,在确认混球儿儿子安然无恙后,大手一挥,下令把整个洋码头团团包围。
躲在后面的刀疤脸见势不妙,砍死了周围几个拖后腿的手下,直接跳进江里凫水跑路,追上来的大兵提着机枪往下一顿扫射,却还是让他成功逃了。
“大帅,领头的流匪跳江跑了,剩下的几个活口被他提前杀了。”
周衡西目光跟陆流云相接,确定他毫发无损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把情况如实向老帅汇报。
“他奶奶的,把地上这帮孙子的尸体给我吊起来示众。”陆元帅往地上啐了一口,心里恨得牙痒痒。
“三浦君,你没事吧?”陆流云轻轻拍了一下脸色苍白的三浦新久,摸了一手的湿热鲜血,站在他旁边的人摇晃了一下身子应声倒下。
他这时候才发现三浦新久的背上被人砍了一刀,先前被随手捡来的黑色外套给挡着没发觉到,其实里面的厚毛衣上已经泅了深深一片血印。
“快点开车送他去医院!”陆流云惴惴不安地托着气若游丝的三浦新久,蹭到手上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陆君,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花火大会。”三浦新久枕在他的臂弯里,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想亲眼看看啊,一直都想。”
第16章心安(1)
陷入了半昏迷的三浦新久,躺在被子里发了一身冷汗,后背的伤口刚刚结束缝合,他人还处在麻药的后劲中,神志不清地被医院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呛得连连咳嗽。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上他的心口,帮他顺过了气。三浦新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再度掀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天花板上一尘不染的石膏吊顶。
“少爷,您醒了。”家仆广濑户恭恭敬敬地候立在病床边,向他微微一鞠躬。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三浦新久虚弱地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黯然道。
广濑户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告诉他,“陆元帅家的三公子前脚刚走。”
“嗯。”三浦新久安静地垂下眼帘,幽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落寞。
“少爷,我们跟中国权贵的立场不同,您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广濑户思虑再三,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阿户,我想吃苹果。”
三浦新久侧过脸回避了这个话题,不想因为陆流云的事情跟他正面起冲突。毕竟在中国跟他相依为命的人只有一个广濑户,从现实情况上来讲,广濑户逾越本分说出这番话来也是为了他好。
广濑户意识到小主子的为难后便不再言语,一声不吭地坐到椅子上给他挑了一个形色俱全的漂亮苹果,用手帕擦干净后很快就削完了递到他手上。
“对了阿户,袭击陆流云的歹徒就藏在民俗大街的日本货船上,我在船身上看到了三浦家的家徽,帮我去查一下那艘船的拥有权属于家族的哪个分支。”
“少爷的意思是?”广濑户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三浦新久手里拎着削好的苹果冲他讳莫如深一笑,“去给爸爸发一封电报,告诉他有“家里人”对我动了手。”
广濑户转念一想,随即了然,立刻收拾东西出去办理相关事宜。三浦新久如释重负地在白色的果肉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张翻身的底牌。
陆元帅一番彻查下来发现藏在船上的流匪都是亡命之徒,经常打着苦力的幌子到各地的码头上寻衅滋事,是能干架就打,打吃亏就逃。
最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人是四处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拿钱办事没有章法,根本审不出具体的幕后主使是谁。好不容易从船上逮了条漏网之鱼,被陆元帅差副官扔进大牢里,用车鞭子伺候了半天,能够问出的消息也是少的可怜。
“漏网之鱼”说他们在船上基本没有见到什么日本人,大多数时候都归庆哥管,一切都听庆哥的吩咐行动。而“庆哥”其人——也就是那位跳江逃跑的刀疤脸,听说只不过比他们的地位高了一级,本质上还是个听上头差遣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