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伏的人体略动了动,从纠缠的黑丝和服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来,纤长而秀美,白皙光滑,莹然如玉……
“未央?”祁绍庭大惊,这应该是未央的手,但……但这又不应该是未央的手,这……,猛然间他回想起铃木清玄当年送给他的照片,惊出一身的冷汗。
夜未央缓缓的把自己撑起来,慢慢抬起头,零乱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祁绍庭只看到一只眼睛,雾蒙蒙的黑眼睛,茫然的,没有一丝光 彩,也没有一丝色彩,一切外来的光线都似碎在了里面,折射成一团迷蒙的雾气。
“未央,你怎么……你到底怎么了?”祁绍庭顿时心疼如绞,连忙丢开手里的枪扑上去,夜未央却向后退了一寸,只一寸,便让祁绍庭不敢去强行碰他,只能柔声去哄:“未央,我是祁绍庭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夜未央微微歪一下头,却没有看他,好像浑然当这人不存在似的站了起来,黑色的丝袍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背上莹白如玉的肌肤,祁绍庭顿时惊呆。
暮春,繁花落尽,他却看到一角山樱,凝固在花事最绚烂的凋谢处,花落如泪,艳到凄,美到绝。
16.生死之间(上)
未央?”祁绍庭在刹时间眼泪夺眶而出。
夜未央微微侧过身,点点绯红从他肩头一路点染下来,像是山风吹乱了他背上的樱花树,花瓣越过他的肩膀沾到身前,慢慢的,融在了一起,那淡粉的绯色,染透莹白的肌肤,像沁在玉里的血。
未央……祁绍庭惶惶然站在他身前,根本不敢去碰他,胸口疼得像被人踩到了脚下辗碎了又抛进炉里成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夜未央怎么会被人搞成这样?那人对他做了些什么?他全身的皮肤都似被换过,还有,连同神志一起,也一并被人洗掉了吗?
夜未央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柔声道:“你想死?”
“你要我死吗?”是的,让他死掉算了,这种没用的男人,不必活在世上。
“你想死!”未央柔若无骨的手慢慢的缠上绍庭的脖颈,缓缓收 紧,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用似的,又加上了一只手,祁绍庭没有动,任他这样掐着,窒息的感觉一层层漫上来,视野慢慢变黑。
夜未央神情很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用上了全力,祁绍庭在半明半昧中看着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视线飘移,却永远移不到自己的脸上。
原来……已经是这么恨了吗?连死都不能换他再看一眼吗?祁绍庭终于放弃。吐尽了最后一口气嘶声道:“未央,我……我是……是绍庭啊!”
来自脖颈上地压力骤然间消失了,祁绍庭猛得吸进一口气,呛得不住咳嗽。
“绍庭?”
夜未央神色呆滞,轻轻的念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意识,祁绍庭看到夜未央倒下来,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将他接到怀 里。
“未央?”祁绍庭吓了一大跳,满腹的疑惑不解。
然而,夜未央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匀净,宛若深眠。
“怎么了?有事?A2……”西姆终于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探身 一看。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不知道,他,他好像晕过去了。”祁绍庭手忙脚乱的抓起地上的和服把未央裸露的身体给裹上。
“你最好把他脸也盖上,他的脸很可怕……”西姆又瞄了一眼,马上把视线错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人形地大袋子来扔给祁绍庭,这是战时抢救伤员专用的设计,祁绍庭利落的帮夜未央穿好,利用袋子的绳扣把未央绑在自己的背上。
“你背他?”西姆有点迟疑。
“我的战斗力最低。”祁绍庭道。
“好!走吧!”西姆想想也有道理。
离开时和进来地路线一样,典其轩在前。西姆押后,祁绍庭背着未央居中。
长期经历生死的人常常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应。这不是玄之又玄的奇谈,有时候十米之外一声轻微的枪械开保险的微响。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就足以让全身的汗毛都报警。
老典忽然把手一抬,祁绍庭埋头赶路,没及看清,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祁绍庭脱口而出,看到老典的目光在黑暗中猝然一 利,再一细看,才发现原来手势已经明明白白的指出了:小心!
怎么了?有埋伏吗?祁绍庭顿时紧张起来。
这三人依托假山石为隐蔽,而典其轩和西姆则把枪口探出去扫描四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