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跑到天台吹风,邢无妄找到了她。
那次是她唯一一次放声大哭,泪水和压力交织当中,她能感受到他像安抚小朋友轻拍她的后背,头顶上方的声音温柔,带了点缱绻——
“哭过之后,不要做太乖的小朋友,做你人生随心而欲的大人。”
片刻后,许文政仍然板着脸说:“你现在需要什么自由,学习才是最重要。”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远离他,你再和他混在一起,对你没什么好处。”
许以葳抿了抿唇,不回答。
许文政打算软硬兼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出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许教授。
一下子话语卡在喉咙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是谁。
同时许以葳语气笃定,开口道:“我做不到,既然有人找你,只能等下次再和你正式介绍我的男朋友,我先走了。”
说完,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许文政眉头皱紧,看向她的身影跑远,唤了一声,最后叫都叫不住。
“许教授?请问您是许文政许教授吗?”
叫他的声音再度响起,许文政转过身,笑容瞬间消失板着脸,而后点头。
“好久不见,恩师。”邢裕林走过去,笑着说:“我是不是打扰您和那位女生学术讨论了?”
许文政笑了笑:“没有,是我的女儿,处于叛逆期,现在有点倔。”
邢裕林咂咂嘴,目光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她居然是恩师的女儿。
紧接着,他说:“您还记得我吗?我邢裕林,大林,您不记得了吗?”
许文政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记起来,教过的学生有很多,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印象,便抱歉地说了句,记不得。
邢裕林摇头着说:“没关系,您现在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两句,说不定你就想起了。”
许文政看了眼手表,拒绝道:“不行,我待会有课,下次吧。”
邢裕林挥了挥手:“好好,我们下次坐下来聚聚,再聊。”
见许文政走远,他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以葳漫无目的往前奔跑,风呼呼地掠过耳畔。
她很早就意识到,从灌输二十多年的认知和行为习惯中,那些结果是他们所期盼的,拿到了大学通知书之后,教育并没有收敛了些,但不影响她凭一己之力建立起了一套全新的自适应价值体系,讨好别人的人生那叫约束,而重新定义人生叫自由,这才是最终的意义。
一路沿途的风景,就是自由的风。
可是比起自由,她更想抓住属于她的光。
突然间,她想起一句英语。
——iloveyou,thewayyouare
许以葳抬起眼睫,正巧少年踩在满地斑驳的碎金走来,徐徐的微风吹起他额前碎发,露出好看而不过分的眉骨,狭长的眼尾轻轻地挑起,笑得极其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