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从我手里拿开衣服对我说:不用了,今晚我们俩好好在一起。上午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他们两位老人讲了,虽然他们很难过,但是为了重病中的雅男,他们也只好同意我这个权宜之计了。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单位也开了张离婚证明,然后和萧文一起来到我们原来办理结婚登记的街道派出所办理了离婚手续。为我们办理手续的那个女民警认出了我们,她万万没有想到我和萧文刚刚从她手上接过结婚证书还不到一年,就分道扬镳了。开始她还劝了我俩好一会儿,说什么小两口儿吵架隔夜就好,让我俩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她批评我一个大记者识文抓字的更应该象个男人,要有点胸襟。她甚至建议我俩先回去考虑几天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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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个负罪的逃犯(4)
我和萧文俩听后不知道心里有多难受。我们没有过多地解释。那位女民警看到我俩态度坚决的样子,最后只好一边摇着头,一边不住地叹息着给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那天,我和萧文都没有上班。我跟公司也只是打了几次电话。我俩整个白天都相拥躺在床上,连午饭也没有起来吃。尽管我们都没有流泪,可那份感觉更象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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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作一回浪子(1)
晚上回到萧文的父母家,我们一家四口人谁都没有提起我和萧文离婚的事儿。虽然我依然爸妈地叫着,但是,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底气没有过去足了。进萧家的大门一年多了;第一次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是如此地沉闷。
那天晚上,我虽然和萧文一家人呆到很晚,但是我没有留下来住,萧文也没有和我走。我们从正式结婚后,除了我几次离京采访外,我和萧文还是第一次晚上分开。我知道,她今晚想一个人过,她想躲在她的闺房里好好地痛哭。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国际特快专递。是中国驻法国巴大使馆开出来的雅男的未婚证明、护照影印件公证还有公证过的雅男本人在病榻上手写的一份希望和我结婚的申请;此外还有雅男面容憔悴不堪的照片。我托人很快就办理好了和雅男的结婚手续,并在外交部公证处做了外文公证。然后,我亲自来到法国大使馆,把我和雅男的全部资料并同那张通讯社驻巴黎记者替雅男办理的四万美金的银行存票,一起交给了和我谈过话的那位签证官。几天后,我就拿到了为期一年的探亲签证。
因为考虑到雅男的病情,我不知道要在法国停留多久,走前,我和通讯社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建国门外公司的业务,我也做了一份委托公证,让萧文全权代表我打理。
临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我、萧文、萧文的父母,冯兰,还有那阵子为我能够去法国看望雅男忙前忙后我们国内部的头儿以及国际部的那位副主任,我们七个人在一起吃了顿晚饭,算是为我送行。
说实话,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受的一顿饭。
尽管我和萧文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和大家有说有笑,可我岳母席间还是忍不住几次流下了眼泪。我的头儿安慰她说:老嫂子,你别这样,两个年轻人都没往心里去,你就别让他们小两口临分手前不痛快了。放心,小卢这几年我看着他过来的,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要是的话,今天也不会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去看雅男。
我老岳父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如果咱们儿子知道了过去女朋友病重的消息,连个头也不抻,看也不想去看,我倒是有意见了。
我岳母擦了擦眼泪说:瞧你们说到哪儿去啦。我是想起雅男这苦命的孩子还有我们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大孙子冬冬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我心不劳忍。
我岳母的话,让我们全桌子的人都为之动容。坐在我旁边的冯兰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开了。我岳父拿起酒,一仰脖儿,干了下去。放下酒杯后,他感慨地说道:老婆子,对不起,我刚刚错怪你啦。
我的头儿也赶紧端起酒杯对我岳母说:老嫂子,我也自罚一杯。
他说完就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我们的小家,我和萧文住在了什刹海她的闺房里。
那天晚上,我和萧文彻夜未眠,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爱,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那天晚上,我看到我岳父岳母的房间,也亮了一夜的灯。
飞机腾空而起,舷窗外我深爱着的北京,几乎有着我全部希望梦想和幸福的北京,越来越小,渐渐远逝,很快淹没在翻卷涌动着的茫茫云海中。
一时间,我的心情,也有如舷窗外那滔滔的云海,难以平静。
转眼我和雅男分手就快六年了。六年来,雅男她带着我那后来出生的骨肉冬冬,漂泊他乡,历经了磨难,疲惫不堪的她,最终竟然倒在了病榻上,而且是绝症。我恨自己!虽然两年多以前从冯兰的口中得知雅男母子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在寻找打听她们母子的下落,但我却没想到用雅男母子的照片刊登寻人启示找她们。如果两年前找到她们母子,或许此时此刻,雅男就不会躺在病床上。我真是悔恨难当。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假如能够换回雅男的生命雅男的幸福,让我卢梭今生今世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哪怕搭上我这条烂命,我也会心甘情愿。
我知道雅男也晓得自己来曰不多了。不到这步,倔强的她是绝不会同意见我。她是想把自己生命中最后唯一的牵挂,我们共同的骨肉娇儿冬冬亲自交还到我的手上。
六年前江南的那个夜晚,雅男她含恨和我生别。六年后的今天,她又要抱憾和我离。等待我的,将是怎样惨烈的一幕啊!几经情感磨难的我,尽管已经麻木了,但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切,还是不寒而栗。
如果单单只有雅男这一种不幸的痛苦折磨,我或许还会承受得起,撑得住。可偏偏我那伤痕累累的心,又放进了萧文还有她那百般疼爱我的双亲。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萧文那依依不舍的泪光,看到萧文父母两位老人黯然神伤的面容。
那天早晨,本来想只让公司里的司机一个人开车送我去机场,因为我实在是怕在机场和萧文挥手转身离去那一瞬间的心痛。可我还是经不住萧文那哀求的目光。
几乎整夜都以泪洗面的萧文,好象已经把泪水流干了。她和我坐在车的后面,她不再流泪。我们的手紧紧地交叉相握在一起,一路上默默无语。
到了机场后,在我就要进入国际航班的大厅时,萧文她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口袋交给了我。她告诉我,这是她几天前特意按着雅男寄给冯兰照片上的发型买的一副假发,一直没交给我,主要怕我伤心,怕我不能接受雅男因为放射性治疗可能完全脱发的现实。她说估计雅男会用的上,让我转交。
再作一回浪子(2)
说完,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然后推开我,转身快步穿过人 群向后机大厅外跑去。
我茫茫然地站在那里,直到头也不回的萧文消失在 攘攘的人流中?
一个是历尽磨难,身患绝症的雅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