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她轻轻呼痛一声,一个没留神,针尖穿过布料时扎破了她的手,瞬间便渗出一层浅浅的血珠。
指尖的刺痛兀得将林若雪的思绪从昨夜的梦中拉了回来。
从搬入安平侯府以来,她便总是一遍遍遇见这个梦,陌生的小将军唤她“阿雪”,她又总在这时惊醒过来。
“那个混账,又跑去惹祸了!”
薛氏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有下人低声附在薛氏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她猛得一拍桌几,声音徒高了几分。
“跟他说了多少遍侯府人多眼杂行事切要稳重,我们家落败了,好不容易才投奔来这一处安身之所,你爹若还在世我怎对得起,,,”
薛氏说到伤心处,双肩耸动,垂下头去掩面而泣。
“切莫太伤怀了,身体要紧,娘。”
林若雪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走到薛氏旁,将半开的窗棂掩上,挡住屋外窸窸绵绵的雨丝。
一只手拿了帕子为母亲拭去眼泪,另只手绕过去轻抚她的后背。
“哥哥虽顽皮莽撞些,但心地是不坏的。这么些年了无非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顿了下,“再不济,我再出面去跟人赔不是也就罢了。”
薛氏听了,这才止住了哭,拈了帕子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你哥哥白大你两岁,若是有你这般懂事,为娘何至于操劳如此啊!”
林若雪只淡笑了笑,没言语,将杯中热茶又蓄满了给母亲递过去。
忽得又似想起什么,薛氏端茶抿了一口又放下,侧过脸对着她问道,“雪儿你年纪虽不大,今年却也一十有四了。明日起你去学堂就也要留意着,看有没有哪家合适的小公子,,,”
“娘您看我这朵牡丹绣得可还精巧?”
没等薛氏说完,林若雪便笑着不紧不慢打断她,将绣样端着凑到她眼前去。薛氏只得暗暗作罢:
得,这回又是说不成了。
林家原也是世代皇商,富甲一方。林老爷得罪了人说错了话一朝被贬抑郁而终,林家便迅速衰败下来。
林家和安平侯关系绝算不上近切,千算万算也就攀得上一房表亲。
安平侯重情义,落魄之下,竟是唯一肯接济他们的人。
大儿子林若风天生脑子不好使,从小便爱翘学惹事。好在小女林若雪倒是生来聪明剔透,事事周全不出错。
小到文礼女工,大到操持林老爷的葬礼,打点遗物家产,都行事妥帖到全不似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薛氏自是庆幸得女至此,却也总时不时觉得奇怪了些。
事事周全,事事得当。她觉得女儿全然不肖一个十四岁的女娃,有些过于稳重了…。。
正如今日她又试探着提起姻缘之事,果不然又被女儿寻由头回绝。
若雪若雪,她不得长叹一声,竟好像真的如心空似雪一般。
“妹妹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正兀自想着,就听门外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生得有些壮硕,浑圆饱满的脸上一个玉冠子斜斜地歪在脑后,小跑的步子因为兴奋而略显踉跄。
急匆匆地闯进了屋,一脸兴奋地把怀里的包裹堆到林若雪跟前。
她这才打量他一身华服上沾满了草屑,脸上脖子上也全是和人推搡间染上的泥污,一看就是吃了败仗的样子。
“孽障!还不跪下!”
薛氏见林若风一身狼狈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大声拍案而斥。
林若风闻言,悻悻地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然后撅着嘴满脸不情愿地跪坐回地上。
“我问你,为娘平日千叮万嘱咱们家今不同往日,要你千万稳重,你听进去了没有!”
薛氏挑起一双凤目厉声问道。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