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你知道吗?当年我生你的时候,身旁只有一个莫樱,你爹爹连一个稳婆也未请,也未安排人照看我,”她说着,眸中泛点泪光。
“莫樱踏着直到膝的雪,去了国府,带回了稳婆和侍女,可到府中便就被先大娘子扣了下来,我便在这儿,残灯雪夜,拼了命生下了你!”说着,恭人便掖着被角拭干了眼角的泪水。
“姐姐,清雅明白,女儿明白,姐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诞下了我,女儿定会百般听话,孝顺姐姐,保护姐姐!”她拉着母亲的手,在自己的脸庞上摩擦着。
“我与你爹爹,此生,便就如此了,我未曾受过他的爱,他的疼,他亦是没有将我当妻子看待,这十几年,便就这样罢了!”
“姐姐,您不爱爹爹,为何嫁了爹爹?”
“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当时形势大于人,不得不如此罢了!”她蜷缩了身子,将手抽进了被褥里,望着眼前正值年少的女儿,又抬手撩了撩她的长发。
“清雅,我拼了命生下了你,你如今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败于婚姻,过的不好,但我希望你能许得一个拼命爱你的人儿,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亦要明白,万事不是倔强便有法,形势大于人也!”
她是明白的,看了母亲说完之后将手放下,酣睡了过去,她便也出了帐慢走出门。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她便在廊子上逛着,悠闲自在的赏花赏雨。
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置,清雅瞧了翠荷小跑了过来:“姑娘,主君今晚到李家!”
“爹爹不是下个月才回吗?”清雅独立于雨亭前。
“是陛下召回的,主君改任京城马军都指挥室。我也是才听了管家说,说是前月便启程了,也传书了回来,但好像飞鸽在途中遇了什么,李家也没接到消息。”
连连的大喜大悲来的突然,清雅手足无措,站于廊角而望穿秋水。已然九月了,未有等到岐王回来的消息,却等到了父亲回的消息,她愈发觉得后怕,怕父亲发怒,一气之下要逼婚。
“姑娘,主君这回了,见了您尚未嫁,怕是要发怒了!”
她未曾在意翠荷的言语,只望着这秋日急来雨。庭前三两棵桂花开的正艳,金黄的小花成束扎满枝头丛绿,伴着秋凉气爽,散出淡淡甜蜜的香味,沁入人心脾。廊上双燕低飞入屋檐,还是那样自在的衔泥筑巢,一丝也不马虎,可她却望穿秋景,激不起半点欢意。
“翠荷,你午后请大王过来吧!以你的口吻说,样子焦急些,说我身子又不爽了,比先前病的更厉害。”
“姑娘想……”
“我想再吃些不大妥当的东西,瞒过爹爹,再有表哥哥在身边,他便不会多加疑心,”她扶了扶额头。
“只要表哥哥在,爹爹才会相信,我是真的因病才推迟了婚事,他见了我和他在一起,才不会责怪我,责怪姐姐,你……去吧!”她有些犹豫不决。
“是!”翠荷转身便跑开了。
这一日,清雅在廊上站了许久,望着胸膛前的那玫坠子,稍低了头。便回了绣楼里又翻出了床头柜里的匣子,将之前与岐王来回的信件一一拆开看,看了一遍又一遍,读了一次又一次,只到自个趴在床榻边睡过去。
又唤了惜意,悄悄按照那次嘉祥郡主给她的小方子,适量熬了些食物以供她服下,她服下半个时辰,便就全身凉浸浸的,冒着虚汗蜷缩在被褥里打着哆嗦,面色更是不佳。
待晚间,李石服了一身大袖衣而回,那样子似是神人模样,只瞧了他体格愈发的健壮,美须髯长其腹,再窥其穿戴,腰白玉之环,左配刀右备香袋,锦衣华服,好一副贵家之气。
左右身后跟了一大队奴仆和侍女,正当时,屋檐下的水滴滴落在地上于地面圈出点点涟漪,夜来唯有蝉鸣与沙沙摇曳的树强占了夜的寂静,再廊回,便是清香暗来,那一两棵桂树正花开。
“今年,这桂花开的好,老夫不在家,娘子将这府中打理的不错!”他说了说,便摆了摆手。
“先去瞧了娘子吧!小五可在娘子房中?”
“是!五少郎在。”
他再顿了顿脚步,蹙着眉头又道:“把清雅也叫过来吧!”
“主君,姑娘的身子近日愈发不好了,大王正在绣楼中,探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