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翠荷再唤她。
“我一会自己喝了,你下去吧!”她轻声说。
翠荷瞧了她不厌其烦的拼命的绣着花,眼中泛了轻泪。
“姑娘,岐王殿下方才来找过你了,但行到了门口又回了!”
她还是一言不发,郁郁寡欢的绣着那方花。
“姑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若与他说了实情,他必然会冲动找了雍王,到时候传到皇帝耳中,便不好了!我不想他再受罪,”她绣好了之后,便将线绕了一圈,望着那素绢上的鸳鸯出神。
“我并非要瞒着他……哎!”她叹息着。
“我想他平安顺遂!”
翠荷点点头,便将针线整理了放入了一小箱中:
“姑娘,……您那日的事,不查查吗?”
她轻嗤一声:“这还需查吗?别个不清楚,我自个还不清楚吗?按晓慈说的,我自己迎上去的,你信吗?”
她将那张绢子从布绷上取了下来:“我与雍王,那夜都是爹爹的棋子儿罢了……”
“罢了不说了,我不想再追究下去,再下去整个李家便都要散了,我自个心里明白便好。”
她将那盏苦药一扬而尽,握着热乎的盏,望着窗外乌沉的天儿,转了转眼中的泪花,浅笑了笑。
“我这几日,在绣楼里想了许多……”她轻手将翠荷拉下坐自个身边来。
“我与岐王,许是情深缘浅罢!如今我失了贞洁,陛下也已下了旨意,形势大于人,无论我怎样都是徒劳,”
她撩了撩长发,扣着双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便嫁吧!我想着,相爱之人并非就要做了夫妻,古来十爱九悲,我若是能看着他幸福快乐,我也满足了!”
一时间,她哽咽不能语,携了素衣长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这样的结局,也是美的。我想,我便将这副身子给了雍王,成了爹爹的一番心愿吧!也将元功藏在我心里,遥遥的看着他笑,便就好了!”
“姑娘!”翠荷将她搂进了怀中,下颌抵在了她柔软的长发上。
“姑娘,您如此隐忍,奴儿瞧了真是心疼,姑娘也要过着好日子,这样岐王殿下瞧了您开心,也是极好的!”
“是,是极好的!”她说着,便拿了两袖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一头扎进了翠荷的怀中。
“主君这样,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大娘子还在月子中,全府上下的人都瞒着她,若是哪一日她知道了,还不知有多痛苦,”
“四少郎也知晓了,明里还是波澜不惊的,可每晚来瞧你您之后,回去都要哭一场,他总怨着自个无能,不能保护姊姊,”她将清雅垂落的发拢了拢。
“大少郎因此与主君起了争执,说待明年一开春便与少娘子搬了别院去,三姑娘最近因着夫家的事,也未曾与主君多说话,可这心里头,怕是也在怨他,”
清雅想起了那日他在自个受辱之时还那样骄恣的样子,便心生憎恶,冷不丁的道了句:“人在做天在看,这十多年的痛楚,哪一点不是他给我的,自私自利只会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便等着瞧吧!”
“只是……”她说着便顿了顿。
“我的事还是要瞒着姐姐,不知为何,姐姐生产之后每日都郁郁寡欢,人都瘦了许多了,”
“荷儿,我下月嫁了,我不想带走你,你便留下来替我照顾姐姐和五弟弟可好?别人,我信不过!”
她扬起头来瞧了翠荷那双清澈的眼问她,翠荷楞了一下,点了点头。
“四弟弟爱与你说话,你也多加照拂他,莫让他愈发像了爹爹便是,”
“好,姑娘便放心嫁了吧!有翠荷在,”
清雅伏在她的膝上,摸了摸颈上的玉坠,再望了望手腕上的那方七宝璎珞镯,轻动一下,便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还如最初那样。望着望着,她眼前浮现了岐王的样子,泠泠的盈泪已然模糊了双眼。
“元功,如今,我是进退两难而,才要嫁了人,你的那份爱,我便留在心里,永不忘记!”她于模糊之中,轻声勾起一抹笑,含着泪,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