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格莱蒂斯跃过办公桌,一个弹腿把落入对方手里的枪踢飞,“好痛噢。”克洛伊苦着脸抱怨,另一只手抓起桌上摆件瓷盘就朝对方脑袋招呼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钝,又趁对方被砸懵的一瞬将其掼在桌上、整个人半坐上去压制她。然而安柏力气也不小,硬生生拖着克洛伊转了一圈,想把她甩出去砸在椅子上,却被牢牢拽住,最终两人一起砸上椅子。
“砸不烂吧……”克洛伊掐住对方脖颈的手收紧,扬起下巴,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方扑腾着想反过来掐自己的动作,狠狠地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考克斯集团出品。哈。质量有保证。”
克洛伊近乎冷漠地攫取安柏的呼吸,撕了她的面具,注视着她的脸由红变紫、眼珠快突出来,才堪堪收了些力道。
克洛伊坐在安柏的小腹上,和某个方向的虚空对视,“你把她毒哑了?”
醇厚的男低音款款响起:“小美人鱼想得到人类的尾巴,就要用歌喉去交换,不是吗?”
“啊。”克洛伊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海巫婆喽?”
空气里突兀地显现出一个纤细的身形,鬈发漆黑如墨,中世纪贵族一般的垂领衬衣和灯笼裤让原本就不算高挑的男性显得更加小巧。
他的脸看上去二十多岁,与他的嗓音并不相配,更为不配的是他温柔吐露的话语:“噢……我的掌上明珠。”
他摇了摇头,像极了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纵容。
——这样的纵容往往意味着双方的地位不对等,至少他周身快要腌入味的傲慢是这样暗示的。
克洛伊却没有反应。她头已经转了回去,倾身,指尖触在安柏那被她掐得通红的皮肤上。安柏原本处于半晕状态,下意识提起警惕反抗,却因克洛伊身后男子不赞同的撇嘴而清醒三分,任由克洛伊动作。克洛伊飞快地施针拔针,安柏止不住地咳嗽了一阵,甚至咳了些颜色极深的血出来。
“满意了?”克洛伊问詹姆斯。
詹姆斯可有可无地瘪了瘪嘴,将双手举上脑袋边,“宝贝女儿赢啦,我投降!”旋即放下手,低低地笑起来。
“看见没,”克洛伊语重心长地顺着安柏的背,“别和疯子做交易。”
安柏在咳嗽中瞪大眼睛,心里来来回回问候了好几遍这对疯子父女的家人,仍然无法排解愤懑。克洛伊却在这个时候冲她勾唇一笑,点了点她的喉咙,说:“我拿回来的,现在是我的了。”
克洛伊从安柏身上悠悠站起,俯视那个蹲在地上笑个没完的男性,“起来。”她踢了他一脚。
安柏单手捂着小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默默地站在了克洛伊的身后。
他爹的。安柏恨恨地想。我不会是个吧。
詹姆斯并没有生气,事实上,克洛伊那一脚没使上多大力气,但他还是顺势瘫倒在地,等着克洛伊用——她果然用白绸把他吊了起来。很好。
很好。詹姆斯格外满足地抿嘴。那个,怎么唱来着?
他眯着眼,哼起一段不属于人类记载中的任何文字写成的歌谣。
他哼得模模糊糊,完全不成调。其中有几句勉强能被听清的,若是译过来,大致是:挚爱者之恨,汁水逆转;至亲者之恨,世界颠倒;陌路人之恨,时光倒流。
不过在场者都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哪怕是克洛伊平时无往不利的读空气技能,在遇到她血缘上的父亲时也化成了流淌的愤怒,堵塞她的视听,覆盖她的敏感和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