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云枝见太后不信,着急解释道:“大夫说娘亲有喜了,也就是又有了一个小宝宝,娘亲现在整天难受着,所以就不理我了。”
“是么?”太后挺高兴的,“那是喜事啊。”又哄云枝道:“再过半年,你娘亲就给你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你很快就要做姐姐了,应该开心才对啊。”
“好是好,可是”云枝嘟嘟哝哝,想了想又抿嘴一笑,“娘亲不理我,那我以后就多来宫里来玩儿,找姑母、找皇帝哥哥,再也不用听娘亲唠叨了。”
“看把你美得。”太后轻轻捏了捏小脸,含笑道:“去吧,别太淘气就行。”
桓帝见云枝跑得远了,嘱咐宫人,“跟着点儿,别让郡主一个人乱跑。”因为有事不便久坐,闲话了几句便起身,“母后跟诸位母妃慢慢说话,儿子先到前面去一趟。”
“去吧。”太后点了点头,然后与谢太妃说着家常话,“佑馥到底是你养大的,如今长着长着,倒出落的越发像你了。”
谢太妃淡笑道:“她呀,打小就是不爱说话。虽然女儿家当以文静贤淑为好,也太静了,不像棠儿那样看着大方,跟谁都说得上两句。”
“好什么好,净让我这个娘亲操心。”太后看了女儿一眼,又朝禾真公主笑道:“你是谢太妃亲手娇惯带大的,没受过什么委屈,况且太妃也只养了你一个,今后的婚姻大事还是依着你来,也好让太妃高兴高兴。”
禾真公主微微低头,“儿臣谁也不想嫁,只想一辈子陪在母妃身边。”
太后闻言一笑,“不说了,再说你该害羞了。”
后宫中的家宴一向设得松散随意,并没有摆什么长桌之类,不过是每人跟前设了一个小几,摆上各自爱吃的菜式。福亲王、庆亲王坐了片刻也告安了,剩下的都是皇室女眷,太妃、妃子们各自说着话,金晽公主、湖阳公主和睿亲王在玩猜拳,席面上颇为热闹喧哗,独有安和公主一反常态的静静独坐。
“馥儿,你也去跟姐姐们玩儿罢。”谢太妃支走了禾真公主,与太后细声道:“自从董太妃去了以后,寅歆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像从前那样儿爱说话了。”
太后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只淡淡道:“生母去了,心里难免要悲痛一阵子的。”
关于董氏册封德妃一事,谢太妃虽然不甚清楚,但也不会没有听说,不过她素来性子贞静,况且也不愿意多说让太后心烦,因此转了话题,笑道:“刚才不是说到馥儿她们的婚事么?依嫔妾看,馥儿如今毕竟年纪还小着,倒是棠儿今年都十七、八了,可是等不了几年了。”
太后只道:“由她去吧。”
谢太妃不是太明白,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不成。”
“算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三言两语的,太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得清,只是心里免不了添一层忧心,末了叹道:“哎……都是一些前世的冤家。”
前年盛夏,湖阳公主也是刚及笄的年纪。因为天气炎热,太后便带着太妃们到流光苑避暑,行宫依山傍水、风光怡人,的确带走了不少夏日暑气。
那天闲着无事,湖阳公主独自跑去后院捉萤火虫,因为天色浓黑,不慎掉入了一口布满长草的枯井,结果扭了脚,捉的虫子也脱手洒开放走了。当时傅笙歌负责一队行宫戍卫,因为湖阳公主久不回宫,很快接到命令,在行宫周围四处分散找人。听见公主的细微呼叫声后,本来要回去找人,但因为公主在井底怕得要命,只好决定留下陪人。
湖阳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从来不曾受过这等苦处,在漆黑一片的井下怕得都快哭了。傅笙歌身上既没带绳索,也不知道公主伤势如何,索性跳下井去,不断的说着话小心安慰她,因见公主怕黑,又将一只只的萤火虫捉了回来。
那一夜的萤火之光,便成了湖阳公主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本来湖阳公主出身好、模样儿又出众,更难得的是气质端庄、行事大方,比寻常的闺阁少女更胜一筹,因此吸引了不少的权贵少年,只是无缘获得芳心。因为这一次偶然相识,湖阳公主对傅笙歌有好感在先,经过几次相处,最后倒是她先把心交了出去。少女的心事多半如此,没有太大缘由,却有着一份初识情爱滋味的执著,不管往后再艰难也都是心甘情愿。
太后是过来的人,岂会不明白自己女儿的那份心思?虽然心中替女儿着急,可也知道急不得,更不能下什么旨意勉强她,也只有暂时由得她去了。
等到宴席过后,太后便让人叫来了云琅问话。
云琅笑道:“敏珊这次有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们回事,总是难受的很,吃了东西都存不住,每天都要吐上好几回。她到是十分高兴,说这孩子比月儿还要淘气,将来一准是个男孩儿,有儿有女也就遂了心了。”
“也好。”太后微笑,让弟弟坐在对面榻上,“你一身的好武艺,应该有个儿子来继承的,慕家多添一员虎将,将来佑綦也多一个得心的将臣。”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都是二十年后的事了。”云琅摇头笑了笑,又道:“对了,前几天见到以前救月儿的人,没想到已经进了京,如今已经是皇上身边是侍卫了。”
“哦”太后闻言出神,茶水倾斜洒了出来也不自知。
云琅诧异道:“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太后将茶盏放下,用丝绢拭了拭手上的水珠,“那个叫颜忻夜的侍卫,往后你多照拂一点。”
云琅点头,“他曾经救过月儿的性命,也是应该的。”
“不。”太后叹气,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此刻便告诉实情,因而问道:“难道你不觉得,那颜侍卫长得似曾见过?”
云琅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点面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