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宫留善也早都来了,还有另一位大媒曹国公,徐轻鸿站在府门迎着,四人一同走了进去。
杜薇在马车里坐的有些无趣,便踩着凳子下了马车,站在青睢旁边给它喂了块方糖,青睢讨了一块吃完,忍不住打了个响鼻,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还想再讨一块,杜薇抱着它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哄道:“你不能再吃了,小心长胖了跑不起来。”
这是斜刺里伸出一只染了淡淡花汁的手,一下一下地在青睢脑袋上摸着,杜薇转头看了看,发现正是那日被徐轻言调戏的琬茵,神色略有诧异,不过还是点头道:“姑娘好。”
琬茵神态淡漠地福身行礼:“姑娘不敢当,我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侍婢罢了,比不得杜薇姑娘满京皆知的受宠。”
这话里带刺,杜薇侧头看她一眼,嘴唇一动,却又硬是忍住了。
青睢被琬茵摸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抗拒了几下。
琬茵并不理会,眼睛直直地看着杜薇:“我听说姑娘原来是徐府家奴,后来还进过宫,后来怎么跑到九殿下府上当差了?”
她把‘当差’两个字咬的极重,杜薇拉着缰绳把青睢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慢慢地道:“有些事姑娘不该问。”
琬茵脸色冷了几分,却又淡淡道:“是我多嘴了。”她又一转头,对着杜薇笑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姑娘原来在陈府当差的时候,陈府被抄家了,后来又到徐府二房,二房的人也是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九殿下用你的时候心里不膈应吗?”
若说前几句还是试探,那这句就是明着挑衅,杜薇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怨气,简直莫名其妙,却也懒得争口舌之利,随口道:“殿下并非信这些妄言之人。”
琬茵见她没反应,掩嘴轻声道:“是我糊涂了,九殿下的命格本就刚硬多煞,哪里会怕这个?”
杜薇脸色一沉,冷厉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打了声呼哨,青睢就直直地冲过来,一头把琬茵撞翻在地上,人立而起,扬着前蹄高高地长嘶起来。
琬茵见那马蹄就要落了下来,就算她再怎么冷淡也吓得脸色微微发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紧紧地闭上眼。
第74章
杜薇用力一挽缰绳,青睢就硬生生定了下来,前蹄在离她脑袋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落了下来,杜薇轻轻牵了牵缰绳,拉着青睢倒退几步,自上而下俯视着琬茵,语气冷淡:“我还是那句话,有些话你不该说,我不管你存的什么心思,但单凭你刚才说的那一句不敬的话,我今日就是杀了你都不为过。”
她微微倾下身子,冷声道:“旁的事情你说两句也就罢了,可殿下的事儿,也是你能妄言的?”她看着琬茵有些狼狈地起身,慢慢地道:“你今日妄言殿下命格,虽是你自己爱搬弄是非,但万一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是六殿下说的,你难道是想离间他们的兄弟情分?”
琬茵侧扶着廊柱,神态有些狼狈,本来开口欲辩,但听了后半句,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来,急忙分辨道:“你胡说什么?这事儿跟六殿下有什么关系?”
杜薇退了几步,淡淡笑道:“原来和六殿下没关系啊,那是我会错意了。”
琬茵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转身退了几步,看来是不打算和杜薇再说话了。
这样正中她下怀,她也懒得再无事生出些是非来,便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着宫留玉出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就见徐轻鸿满脸苦笑地对着宫留玉作揖,神情歉然地说些什么,宫留玉倒是和进去的时候没甚不同,就是面色阴沉,衣裳下摆还多了块泥印子。
按说提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难事儿,这么久已经是稀奇,如今还让主家陪着笑送出来,真是奇事一桩了。杜薇抬步迎上去,就见徐轻鸿满脸尴尬地道:“…家母也是忧心堂妹婚事,这才难免多说了些,还望殿下见谅。”
宫留玉冷哼道:“老人家操心操的多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你们徐家让个畜生四处乱跑,家里养的女儿跟在后面追,这也是奇事一桩了,莫不是你们徐家家风不成?”
徐家倒还真的存了攀亲的心思,不过这事儿若是两边都瞧上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单一方剃头挑子一头热,更何况一头热的那方还是姑娘这边,那可真是丢了大脸。因此徐轻鸿尴尬道:“堂妹年纪尚幼,天真顽劣,所以这才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谅解。”
宫留玉嗤笑道:“谅解?我看你们家胆子大得很,哪里还需要我谅解?我一个外人没来过瞻园也就罢了,难道你这个徐家世子也不知道徐家的布置,带着我一个冰人往家眷住的后院走,倒也不怕发生什么有损名声的事儿,当真是好大的心啊!”
徐轻鸿只能作揖尴尬赔笑,心里暗诽,若是真发生点什么徐家女就能再攀上一个皇子了,那反倒还好了,怕就怕像如今这样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反倒还丢了颜面。
杜薇在旁听了一会儿,终于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徐家是瞧上了宫留玉,想招来做女婿,不过他脸酸心硬是出了名的,所以便想了招儿先把人引到后院去见见,徐老夫人再从旁念着徐家女的好处。想必那徐姑娘是十分貌美,徐家人才这般自信,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宫留玉半路发现不对就要转回去,见事不好的徐姑娘顾不得矜持,只能亲自出马,没想到触了大霉头,惹得宫留玉不快,徐轻鸿这才特地赶来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