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歌洗了脸,坐在床上双手捧着果汁杯。秀美的卷发洒开披在身侧,衬托着她娇小迷人。黑暗被灯光驱散,一张美丽脸庞带着几分稚气。
“既然不生气了,就轮到我说。”方哲也饿了,索性边吃边说。
“我并没有说安东是叛徒,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安东违背安全条例,把一件从绝密实验室中带出的东西交与一名异族。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带走了什么。这个事实一定会引出安东可能叛变的推论,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中心实验室的安全问题拥有最高优先级,事先防范非常重要。”
“我没生你的气。”寒歌嘀咕。
方哲笑,不去揭穿她。
两人聊了一会安东,又有电话打进了方哲的手机。他接起电话,应答几声后挂断,神色已变得凝重。
“又出事了。”他说。
两人下了楼,何川已经叫好了出租车等在酒店门口。“怎么样?”寒歌问起下午演讲的事。
“欲_仙_欲_死。”何川一脸生无可恋。一半的问题听不懂,另一半听个五六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简直就像放在油锅里炸。
“是吗?看来下次开会还得让你来。”方哲说。
“别啊,老大。”何川苦着脸上了车。他是宁可拿枪冲在最前,也实在不想站在台上去丢那个人。
寒歌已经笑得肩头耸动。
轻松是短暂的。对于何川这样的资深调查员,夜里出门,通常意味着有事发生。何川只想知道,什么样的案子,需要大洋彼岸的特案组出面。
出租车停在日落区的一条小巷外。
又是警车,又是穿着制服的旧金山调查局调查员。三人亮了证件,走进小巷。
小巷是一个死胡同,两侧是红砖房,一角有垃圾桶,抬头就可见金属消防梯黑色线条般的轮廓。灯光从窗户里透出,伴着争吵声、哭泣声,以及电视机里如机关枪一般的西班牙语对白。
现场人员匆忙从寒歌等人身边挤过,拍照,取证,一切有条不率。
“谁报的案?”方哲逮住一个取证人员,问道。
“一个ji女,想在这里拉客,结果……吓个半死。”那人耸耸肩,又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寒歌把手揣进上衣口袋。很多喧闹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却很奇怪地让人觉得这里弥漫着一种异常的静谧。而就在这片静谧中,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等她想去寻找时,又藏得不知所踪。
旧金山特案组的组长肖恩站在小巷的尽头。这是寒歌今晚第二次见到他。
寒歌走向他。
“看看吧。”肖恩冷冷地说。
顺着他的目光,三人看见了对面墙上的死者——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长着一张亚洲人的面孔。和安东一样,她的双臂也向两侧平举张开;不同的则是,她身穿的卫衣、棉布长裤和慢跑鞋,与身体一起,化成石灰岩的灰白色。
又是一个石化者。
“陈予菡,中国人,27岁,斯坦福大学埃达学院交流生,专修新闻策略。”肖恩怒气冲冲,像个体积巨大的炮竹。
“埃达学院是为国际异族事务联合委员会培养后备人才的高级研究院。”寒歌用中文给何川解释,“入学者要经过五层选拔,拿到录取通知前甚至没有听说过‘异族’这两字。所以,你在任何招生简章中都不到它的名字。”
“上面要求咱们参与案件的调查。”方哲清了清嗓子,无奈补充。
寒歌这才明白肖恩的怒气从何而来:没人喜欢外人插手自己管辖区域的调查。跨区域调查就是拉仇恨,破了案,仇恨加倍。
“你们可以在这里看,但别指手划脚。”肖恩警告。
“没问题。有需要你叫我。”方哲点头。
肖恩紧绷的神情缓了缓,“很抱歉,我今晚脾气不是太好。这该死的案子!对了,寒歌,我不知道安东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