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在近乎本能地接近毕方的过程中,傅桓郁也曾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对毕方是感激吗?
似乎不太像,如果仅仅如此,一笔丰厚的礼金就足矣。
那他对毕方是好奇?
这确实有一些。
想做朋友?
他似乎隐隐地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这个人的身上,每当毕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就会想起那一夜炙热的火场,这个人握住他的手掌,和他的拥抱。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天的火场中?他为什么敢闯进来?
他今年几岁,平时都在干些什么?
那天他不害怕吗?
傅桓郁的心中出现了很多疑问,也涌现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那股情绪翻腾着,汹涌着,如此鲜活,是傅桓郁整整十七年,都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想见见毕方;
他想着把工作早点做完,也许就能有空闲的时间去夜宵摊;
他发现毕方有点内向,容易害羞,那副害羞的模样,让他心生异样;
他想听毕方多说说自己的事情,也想看毕方多笑笑,他笑起来,很腼腆温柔;
他开始每天都期待第二天的来临,他觉得毕方非常可爱;
他好奇如果他为山海娱乐提供了工作资源,毕方会是什么反应,会诧异,还是会感动,如果感动的话,会更久地凝视他的双眼吗;
他想要触摸毕方的脸颊,更近地听他的声音……
他甚至开始想象,吻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吊桥效应,不至于绵延如此长久的时间。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心情越来越微妙,内心想要的,似乎也越来越多。
傅桓郁恍然明白过来,不论毕方出现在那一夜的火场之中,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那一场救援对于毕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至少对傅桓郁而言,毕方出现在了他人生中最为特殊的时刻。
在傅桓郁快要被黑暗彻底吞没的那一刻,是这个人骤然拽住了他,摧枯拉朽一般,将他拽回了悬崖边。
傅桓郁惊愕着,不可思议着,亦深深铭记着。
铭记着毕方奔跑时的喘息,他的力量,他的体温,还有那只手——
那只为他带来了新生的手,傅桓郁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亦一辈子都不想松开。
*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们,也不是因为害怕我爸会受到什么伤害。”傅桓郁带着毕方,一路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前,停下。
走上来的一路上,他们都踏着血迹,而直到此刻,毕方也终于看见了躺在门口的蛇妖,形状凄惨。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与傅桓郁样貌相仿的中年男人背靠着墙,浑身被捆绑着。
他神色仓皇地打探着毕方,目光略过傅桓郁时,眼神里又带上了点躲闪和愧疚。
想必就是傅俨了。
毕方哑然。
傅桓郁平静道:“只是有太多事情,我想先一个人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