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枝:“……”公主,您清醒一下,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么!
越长溪当然清醒,永和宫偏殿,她笑吟吟坐在主座,温和而不失威严。
“哦?张公公不如给本宫解释一下,为何不方便?”
大殿中央,站着十二监掌事太监、与六局掌事姑姑。他们全部低着头,表情惶恐,看上去十分紧张。
而公主身后,半枝神色愤愤。她知道六宫权柄不好拿,但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竟如此胆大。
事情是这样,知道掌事们要来,越长溪便下令,命他们带来今年的账本。众人答应得好好的,转头来永和宫时,竟然只有十个人听令,六局更是一本账本都没有,还有人推脱不方便,他们是认定公主好欺负!
实际情况和半枝想的差不多,昨夜,皇后已经给各掌事传言,暗示他们使绊子。她虽不受宠,但母族得力,又经营后宫十年之久,笼络了不少人,依附她的掌事自然全力配合。
内宫监掌印张保全就是其中之一。
他表面低着头,眼中却满是不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竟然来和皇后争权,不知哪来的自信。
他掐着手指,阴阳怪气开口,“公主有所不知,临近年关,正是抓紧采办的时候,这账本啊,必须时时捏在手心,不能有一点差错。并非故意不给您,而是真不方便呐!不如等年后,奴才理好账,您再过目。”
所谓年后,就是年后用假账糊弄她,或者永远都不会拿来,这种手段,当她傻子呢!越长溪心里冷笑,脸上却愈发温柔,“如张公公所言,确实不方便,六局也是如此?”
掌事姑姑们暗中对视一眼,回道,“是。”
越长溪:“既然如此,本宫便不要你们的账本。”
见她没有追究的意思,姑姑们顿时松口气,张保全也拱手,“公主英明,”呵,果真是黄毛丫头,软弱又好糊弄,随随便便就打发了,也不知皇后娘娘担心什么。
越长溪抿口茶,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自然也看见张保全眼底的不屑,她忽然轻笑,“账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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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事们或困惑、或不安的目光中,越长溪掀开手边的软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原来左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摞厚厚的蓝色册子,她挑挑拣拣,从里面挑出一册,递给半枝。
半枝翻开一页念道,“围屏二十五扇,床榻十三张,桌柜七十个……”
清脆的声音传遍永和宫每个角落,张保全开始还不在意,几个数字过后,他脸色倏而一变。等等,这似乎是内宫监上月的采买记录,怎么会在公主手中?
不,肯定是巧合,只是公主用来吓唬他,张保全抱着侥幸的想法,安慰自己,然而半枝每念出一个数字,他脸色便白上一分,冷汗都快浸湿后背。他近乎昏厥,惶恐不已,怎么会这样!每个数字都是真的,这些账目不假外人之手,公主怎么会知道,难道内宫监有奸细?那他做过的事,不是全都暴露了。
不管对方如何震惊、惊惧,越长溪一直噙着笑,等半枝念完,她接过册子,慢悠悠开口,“十一月,内宫监采买共银一千五百两钱3分2厘4毫3丝7忽5微,张公公却支了三千两,不知其余的银子,去哪里了?”
永和宫内温暖如春,公主的声音也温和柔软,张保全却像站在雪地中,从里到外都是冷的。他脸色灰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恕罪。”
“……”
越长溪:周美人这样说,张公公也这样说,一点新意都没有,难道‘公主恕罪’是后宫必背五百条词汇?
“张公公为何跪下,本宫只是好奇罢了,”她状似不解,拂过管事们交上来的账本,“可惜内宫监的账本不在,否则,对比一下,张公公就能解答本宫的疑惑。”
话说到这步,张保全如何不知道,他不仅掉进公主的陷阱,还被逼到绝境。如果拿不出账本,说不出银子数量为何对不上,一旦公主和陛下汇报,等待他的只有死罪。
该怎么办?张保全一头冷汗,绝望到极点。对了!他忽然灵光一闪,还有皇后!皇后一定会保自己,毕竟亏空的银钱,大多进了坤宁宫。
张保全心里一横,“奴才、奴才这就去拿账本,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他这就去找皇后,皇后肯定有办法。
越长溪身体前倾,微微蹙眉,仿佛在关心对方。她体贴确认,“公公可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