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书卷里泡出的气质,文静、端雅,眉眼温润,肌肤薄而白透,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经过细细描画。
她比陆千兰高了一个额头,却只显得纤细白净。
过于出挑的气质,疏离的矜贵。
陆千兰呼吸一滞,久久才缓过神。
“扑通”
“扑通”
棠糖的手按在胸腔处,骤急的心跳在逼仄的空间愈发显得清晰。
这下……陆千兰是真的离开了。
高度紧张之下的小小松懈,压抑多时的恐惧,被敲敲打打,衍出难以平息的委屈,小心叩在心腔。
棠糖把脑袋埋在臂弯,眼睛蹭了蹭外套。
这是她来到一中的第二个月,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年。
她还没来得及熟悉与乡下迥异的城市生活,便被迫面对全然陌生的漠视和冷待。
学生应该已经尽数离开,十点半时,门卫会一层层地检查教室门窗。
到那个时候,她会被放出来的。
棠糖这样安慰自己,却听得规律而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压抑的啜泣中,最终停在了洗手间门口。
棠糖捂住了嘴。
“啪嗒”灯亮了。
棠糖慌乱地睁开眼睛。
光线重新收纳入视野,带着轻蒙的温煦。
“哒”“哒”
鞋底轻轻磕在地板,脚尖起落,带着某种固执的端谨与克制,莫名令人信服。
对方很安静,除了水声,入耳只有轻微的衣料摩挲,向棠糖宣告,在她不远,有一个人可以满足她的祈求。
棠糖抬起手指,在颤抖中一点点触在隔门,指节敲了敲。
“请问……”
她压抑着哭腔,努力将每个字说清楚,“我被锁在了隔间,请问可以帮我打开吗?”
棠糖的普通话不标准,说的句子长了,尾音便柔柔地上扬,像是可口的糖酥,绵软黏牙,是南方常能闻见的清甜。
棠糖屏住呼吸。
她不想错过对方的任何回应。
水声停了。
没有惊呼,没有反问。
对方平静得令人心悸。
棠糖盯着脚底的一小块地面,两三根头发蜷在那里。
“哒”
“哒”
脚步停在了棠糖的隔间前,站定。
棠糖看见一点点鞋尖,棕褐色的。
“咔哒”隔门的锁传来响动。
一只纤长柔腻的手,扶在了隔门板,将更多丰盈的光线一点点、放进棠糖的视野。
唐青亦注视着紧闭的灰白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