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地告知棠糖,书架里又添置了哪些书籍,在哪些位置。
她示意棠糖,玄关的两盆绿植,如果棠糖愿意的话劳烦稍稍照看一下。
简直……毫不客气。
棠糖无措地坐在沙发待了好一会,最终去瞧了瞧那些书仔细挑了一本,又小心地拿软布擦了擦绿植。
随后,她读了半个小时的书并且归还原位,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将其他不必要的情绪搁置在一旁。
唐青亦偶尔会抬眼找一找她,找到了盯一会,再收回目光。
晚些时候,她们聊天、沐浴。
唐青亦把吹风机放进棠糖手里。
“我帮你吹过两次。”
她神色平静自然。
意思是,现在轮到棠糖了。
棠糖没出息地捏着细顺潮湿的发,半天都没有吹好。
棠糖努力背英语单词时,唐青亦在她身旁看书,偶尔提点她两句。
唐青亦身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眉眼舒展着和缓。
白皙秾丽的剪影,在薄如蝉翼的灯光下,格外惹人心动。
入睡前,棠糖眼前晃着的,便是纸页凝了一些暖色的指尖。
干净、修剪得精致,薄薄的一层雪白裹着指骨,似乎轻轻吮一吮,便能尝到甜美的血肉。
清晨,风细而冷,敲落了不少枯叶,扯在枝梢。云朵堆叠着,将太阳遮掩得严实。
“唐青亦,再见。”棠糖下车前,小声与唐青亦作别。
唐青亦睨了眼女孩周遭,淡淡应“嗯”。
入眼依旧是满目的脏乱,污秽得令人作呕。
棠糖走在这样阴沉晦暗的背景里,纤细白皙,肩膀单薄,羸弱而动人。
是唯一的亮色。
“小姐,我们在这里等吗?”司机不见唐青亦出声,从后视镜里瞧过来,问道。
唐青亦两手交叠于膝盖,她眼睫垂落,眸中情绪翻腾。
“等半个小时。”她瞥着腕表。
纤瘦的指尖在膝盖慢条斯理地轻点,指腹因而被细腻的衣料蹭磨。
时间规则、有序。
她有……足够好的耐心。
当既定的时刻抵达,唐青亦下了车,循着记忆走进民工房。她在昏暗的楼梯口找见了哭得泪水涟涟的女孩。
“他、他们说,叔叔偷厂里的电线和机器器件,卖了两万块钱。”
“管理查监控的时候发现叔叔……叔叔被拘留了,还、还会判刑……阿姨带孩子回娘家了。”
棠糖哭得很凶,眼睛都不太睁得开,睫毛湿漉漉的。像是找到了可以信赖的对象,她颠三倒四地发泄着委屈。
“我没、没有钥匙……唔……我进不去。”
眼角洇着桃红,透明的泪珠一眨便滚落一串。
唐青亦探了手指去碰女孩的眼睛,指尖很快濡湿一片。
她没有耐着性子安慰,而是捉了女孩的手,拇指抵在掌心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