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落于案板,某种汁液丰富的蔬菜被切开,空气中随即被清新的水汽充盈。
鸡蛋被小心破开一个口子,澄清的蛋液淌至碗底,筷子……或者别的什么,娴熟地将蛋黄打匀,偶尔会轻轻磕碰碗壁。
透明的油在锅底“滋滋”作响,材料被干净利落地放进去。
——唐青亦嗅到了扑鼻的香。
她神色如常地洗漱,平静地走进厨房,从碗橱里拿出餐具。
“早……”棠糖紧张地捏着锅铲。
她在炒鸡蛋。
她身后的砂锅里煮了粥。
或许她向阿姨请教过使用方法。
蛋液凝成不规则的形状,肉眼可见变得酥软,金黄,再经翻炒,会成为可口的鸡蛋丁。
唐青亦喜爱这种吃法。
阿姨却习惯煎鸡蛋。
某种称得上喜悦的情绪,仿若幼兽,用肉垫软软地在她的心脏碰了碰,又热热闹闹地踩着小小的爪印。
“早。”她的余光瞥过女孩额前的碎发。
唐青亦将餐具在几步之远的餐桌摆好。木筷轻轻磕在青瓷碗沿。
白皙的指,指节线条清晰,抵在碗侧,稍作调整。
好了。
她满意地离开餐桌,凑近女孩,在对方可爱的僵硬中,将棠糖的碎发抚至耳际。
“好了。”她的吐息,温热地烘着细嫩的肌肤,瑰色的红,晕开在女孩的锁骨。
烫得棠糖目光软下来。
一切都很好。
稍后一些时间,唐青亦用筷子挟了些小菜入口。
熟悉的味道,她的眸色暗了暗。
或许也没那么好。
——她应该早在见到棠糖的第一眼,便邀请她留在身边。
秋末的日光又轻又细,沾了些雾的清濛,软塌塌地趴在窗框,像是要续一场漫长的、香甜的瞌睡。
不自觉咬着筷子的女孩,红嫩的舌在洁白的齿间探着尖。
安适、散漫。
唐青亦的生活终于如愿以偿地重新烙上了这些味道。她喜欢尘埃落定的归宿感。
安全的,稳定的,不存在偏差。
无限接近于家的错觉,让她的心情也温和柔软了些。这些是棠糖带来的,她像五年后一样做得很好。
申请通过。
棠糖彻底从宿舍搬离是在周三。
“你疯了?”常铃抱胸站在一旁,看棠糖收拾她可怜巴巴的行李。
塑料牙杯,一个手电筒,几件秋装。
还有一只花里胡哨的糖果盒。
棠糖蹲在破旧的行李箱旁,小小的一只,细瘦纤弱,颈项肌肤白得簇了雪。
“你叔叔阿姨不是不喜欢你吗?”常铃的神情有些烦躁,语气咄咄逼人,“你要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