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过年节,对于裴瑾远来说是早已习惯之事,对于沈舒禾来说,却是生平第一次。
除夕夜,因还在国丧期间,不宜大肆庆祝,沈舒禾也只是象征性地做了水饺,吩咐厨房多加了两道菜,陪着裴瑾远喝了一小杯酒。
进了正月,阳光一日日变得和煦温暖起来。
前去京城的探子也回来了,并带来了沈恒山的家书,沈舒禾打开一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沈恒山在新皇临朝的第一日就递交了辞呈,而新皇也批准了,之后便一直称病在家,门第算是没落,也没几个人上门,也因此没了危险。
裴瑾远看到这信,不免笑了:“这下子放心了吧?”
沈舒禾点一点头。
古往今来,多少身居高位者最后不得善终,沈恒山如今能够在这新皇更迭之间及时抽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再有就是齐澈被调任回京了,据说新皇要对他委以重任。
沈舒禾没想到齐澈还有翻身的一天,不过细想一下也不无可能,新朝刚立,正是用人之际,而他本就是新皇的心腹。
人有时候不怕失去,就怕失而复得的名利富贵,这以后怕是会对施予者更加死心塌地。
惠王登基,齐澈又成了新皇的重臣,这轨迹与前世又重合了,沈舒禾看向一旁的男人,是什么原因导致最后裴谨远举兵回到京城,把新皇拉下位的。
裴谨远眉眼含笑道:“这么看着我,想什么呢?”
“想新皇那个人心胸狭隘,我们又与他不对付,等他把位置坐稳了,来个秋后算账,怎么办?”
裴谨远却是冷笑一声:“若到了那一天,君不再是君,臣也无需忠于君。”
沈舒禾惊讶地看着他,心想:这是要造反么?那我岂不是……
裴谨远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脑瓜里转的是什么,捏着她的鼻子道:“别胡思乱想,我裴家世代忠良,岂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沈舒禾讪讪一笑,“哦。”
这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一日又一日,沈舒禾看着后院棚里种的蔬菜绿油油的甚是开心,现在的陵州城一片平和,百姓安居乐业,沈舒禾想就算二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遥远的京城,早已翻天覆地,以前是站在镇国公一派的,如今怕是都遭到清洗。
裴谨远这几日也悠闲起来,所有以往忙碌的事情都丢到了一边。整日都腻歪在沈舒禾身旁,二人下棋、吟诗作对、弹琴舞剑,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到了今日沈舒禾终是烦了,“你怎么又不去军中,虽说是太平盛世,但你作为主帅怎么都要做做样子,不然手下那些人怎么看你。”
“以往七八日不见你踪影,现在倒好天天在家,你就不能匀着点来,好让我也喘口气。”
裴谨远笑了笑,“往日说我不陪你,如今陪着你,又得被你说,你这小女子真是难伺候。”
沈舒禾嗔了他一眼。
裴谨远接着说道:“军里都是有规矩的,事事都要我这个主帅,那我养着他们干嘛,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沈舒禾笑着点头,想起沈风也去营里有些时日了,便问道:“沈风大哥在营里怎么样了?自上次之后就没再见。”
“不错,年少有为,性情豁达,是个可造之材。”
沈舒禾笑了,这过了年他也不过才二十六岁,一说起属下就一副老气横秋样,不由想打趣两句,却见他乌黑浓密的黑发里夹杂了几根银色,看着那几根银丝,不由的有些心疼他。